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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倾衡细长的眉梢拧出一个极为别扭的弧度,冷笑出声,仗着霁尘真人不理俗物不加包庇,偏是要和薛应挽杠上:“此处诸位谁不知道,你纠缠我夫君百年时间,如今是我二人结契在即,你自知没了期望,才提出要用照夜珠交换……不是吗?”

最后几字,咬得极重,偏又一道转弯,轻声谑道:“薛应挽,你可不可悲呀?想用这种方式让阿继记住你,不惜违背门规,落得被驱逐出宗门的下场。”

一通胡讲,罪名一件件往上叠。

反正也没人在乎究竟真假,薛应挽冷眼看着他,说道:“不是我做下的事,我从不承认。”

主事弟子居于高位,眉眼冷冷,顺着宁倾衡话语:“薛应挽,你还要狡辩?”

薛应挽一字一顿,面色泰然:“我行得端坐得正,不怕污蔑,不怕脏水,你想赶我出宗,直说就是了。在座这么多弟子,等真为我下罪名的那一刻,怕是没有一个会反对吧?”

主事弟子喝道:“薛应挽!”

这声怒斥,让原本才冷静下来的厅堂有一次多了些小声窸窣,随之而来的,是一道道莫须有而再合适不过的罪证。

“你心中无愧,为什么躲到相忘峰?”

“你说祝福师兄与宁公子恩爱,为什么字字句句如泣血不甘?”

“你说与大师兄没有干系,那为什么,他会平白无故给你送上照夜珠?”

“薛应挽……”

“薛应挽——”

古往今来,语言一直是件十分有力量的武器,更甚于刀枪剑戟,甚于百年修行,能让有罪之人清白脱身,也能让无辜之人满背骂名无从辩解。

薛应挽是坚定的,他从不露怯,不卑不亢,话语铿锵,可尽管每一条都据理回复,也会被围着一句话一个字找出千百个漏洞。

不止不休,直到他精疲力竭。

主事弟子依旧在唤他,像是急于定罪,或急于讨好像是已经脱身事外高高挂起的宁倾衡,他问薛应挽:“你认了吗?”

宁倾衡上挑的眉目如艳桃,蹙紧着也是秾丽之意,骄纵地持着鞭子,似愤似怨,嗔怨着瞪着薛应挽,像是下一秒就要气急而落泪。

自然,也收获了不少弟子的怜惜。

无论真相如何,无论辩不辩解,其实大家早就默认了。

如今在此处的每一个人,都深信着他就是宁倾衡口中勾引纠缠威胁着萧远潮,逼他拿出至宝的无理蛮人。

声如潮水波涛,滚滚灌入脑中耳中,闷重冗沉。听得薛应挽累了,也倦乏了。

他没有宁倾衡的家世,唯一可以依靠的戚长昀从来不会管弟子凡尘俗务。犯了错,那便下山,再找一个资质好些的弟子,与从前无二般。

他孤身一人,从来没有人真正地会站在他这一边。

今日这些人能在朝华宗这样对自己,那便是有着未来的倚仗。本该修仙问道的弟子,如今涎皮赖脸,目眦欲裂模样,又和凡间为一块猪肉争抢不休的村人有何区别?

好在,都已经习惯了。

“就这样吧,”他长出一口气,胸中闷疼,却没有退让,“想赶我出宗,可以,我继续留在宗门也会被你们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