濛濛雨丝淅淅沥沥地飘洒着,整个山谷间雨雾缥缈,焕发出一种不同于旱季的湿润和柔和。
深红色的土地上处处是蔓延开的水沟,雨水从山头顺着大大小小的雨沟流淌而下,汇集成细如蛛网的河流,潺潺流动的同时,无声地渗入泥土下,成为丰沛的地下水来源。
苏黛手里捧着一张薄薄的兽皮,拿炭笔在上面的简易地图上勾了一条线。
雨季来临后,她和伙伴们赶到了神姬河流域,走访了附近的所有住民,也勘察了附近的地形山势和植被土壤状况,沿着神姬河曾经显迹的古河道来回走了几圈,玉芙蓉经过通宵达旦的研究,画了一张地图,标注了几条线,信誓旦旦地说神姬河这次显迹,一定就在这几个地方。
叁人分头而行,在汛期开始前各自守住一条线。雨断断续续下了叁四个月,汛期紧随而来,这几处偏僻的地方河汛汹涌,因此鲜有人迹,周围也一直没有人定居,苏黛雇了只听话柔顺的凨毛兽当坐骑,每日撑着伞沿着大大小小的河流一路查看伴生的植物,却一直没找到千回藤和月夕草。
进入这处深山密林之前,她听说了弑魔军包围北部叛乱中心的消息,据说卸去少君之位的魔主凌随波带领的弑魔军势如破竹地攻破了藤人所占据的数个据点,将叛军几名头领逼至北部的一处荒僻山脉中,胜利指日可待。
玄星格斗场上那次惊心动魄的审判结束后,凌随波在魔宫里躺了一个多月,伤好后便领着装备了先进武器和兽甲的弑魔军出发前往北部,很快就把趁着魔宫事变而扩大占领区域的叛军优势重新夺回。
他虽然已把魔宫继承人的位置交出,但还是决定有始有终地完成这次平叛。
苏黛在魔宫里日夜不休地照料了他两天后启程来了这里,说起来,两人也许久没有见过面,不过她做的信鸢会时不时飞越过魔洲大陆,互通两边的近况。
天色已晚,苏黛牵着凨毛兽寻了个开阔的高地,从凨毛兽的背上取下兽毯和竹竿,在一片漫着水珠的风音草地上架起毛竹支架,盖上兽毯,又在周围埋了一圈蒺藜勾刺,坐进棚下,点亮风灯。
四周一片静谧,只有远远近近的水流声,毛毛细雨润着头顶上的兽皮,不一会儿就有水珠从边缘滴落,她全身裹进厚厚的斗篷里,蹙着眉头在风灯下看那张地图。
经过几个月的雨水冲刷,山体滑坡了数次,山貌不知不觉有了改变,她在附近徘徊了半个多月,看着大小不一的河道因汛涨水,水位越来越高,流向则变幻莫测,如果神姬河真由这些蛛网般的河流汇集而成,下游走向还真无法确定,怪不得很多年都没人再见过神姬河显迹。
天空灰蒙蒙的,月亮都隐在涌动变幻的云层中,远处传来悉悉索索的草弄声,苏黛警觉地撩开垂下来的毯子,伸头往远处看去。
她的木制信鸢压在低空慢慢飞着,昏暗的雨幕中现出一人一兽的身形,苏黛大喜,提起风灯摇了摇,大声道:“这边!”
那孤独耸立的小棚子早已映入眼帘,凌随波一笑,跳下猋风,召回那只信鸢拿在手中,大步往这边走来。
苏黛抿着嘴儿笑着看他,男人没披雨篷,也没戴斗笠,额发上滴着水珠,湿润的黑色衣袍贴在健躯上,勾勒出刚硬完美的身段和走动间力量勃发的肢体。
眼看袍角下裹在兽皮长靴下的两条长腿就要迈入棚子前头的陷阱,苏黛忙叫了一声,“小心!”
他收回腿,抱臂瞧着她,皱了皱眉头,“你晚上就睡在这里?”
她忙着收回土地下的小机关陷阱,“最近野兽都被大雨赶跑了,这里还算安全——你怎么来了?”
凌随波打量着简陋的小棚子,放出魂蛇在棚子周围游走一圈,魔火烘干周围草丛,铺在草地上的隔水皮毡上也变干燥了,暖烘烘地看着便让人心喜。
“弑魔军早晚要交出去,何况如今胜局已定,我离开一段时间,应该不会有大碍,”他漫不经心道,闪烁着细碎光芒的褐眸定定注视着她,“……你找到了么?”
苏黛有点沮丧地摇头,“还没有,但愿玉姐姐和李大哥那边能找到。”
男人踏前两步,长臂一合,把她抱在怀里,“汛期还有一阵才结束,我和你一起找。”
“好呀,”苏黛伸手揽住他的腰,深深叹息一声,“凌随波,在这里见到你真好。”
他肩背一紧,随即伸手掌住她的后脑勺,俯身吻下来。
细雨暂歇,云间现出薄薄一弯淡月,猋风早跑得没了影,只有那只凨毛兽百无聊奈地趴在草丛里,对那对紧紧拥吻的男女视而不见,只舔着草茎上的水珠,舔着舔着眼皮一垂,睡了过去。
淋湿的树枝被捡来以魔火烘干,不一会儿小小棚子前燃起了篝火,日日在雨水中浸泡的苏黛难得有火烘干衣物,赶紧摘下棚架上的兽皮,把带着潮气的毯子和湿衣都取出来晾着。
这处高地离有滑坡之险的山地都很远,处在几处山体交汇的平谷上,风远天阔,下方便有一道水流经过,水位已经涨得很高,旁边支流汇进来,银亮的水卷着细瀑冲入下方涧谷,深深远远的水声听起来格外清潺。
“哗啦”一阵水声过后,仅着一层里衣的凌随波从水中起身,拧着滴水的长发踩过草地,自后抱住她。
她整个后背贴上散着水气的炽热胸膛,深深浅浅的吻落在颈侧,大手解开她胸前的兽皮衣物绑带。
她有点生气,“刚刚烤干的衣物又被你弄湿了,你不能把自己弄干了再来吗?”
男人轻轻笑了起来,拨开她散开的长发,在她光裸的肩膀上烙下一个带着情欲的湿吻,“我很想你,苏黛。”
苏黛转过身,他就势将她双腿一托,将她抱在腰上,走了几步,放倒在干燥的皮毡上,站在一边背对她将湿衣脱下。
篝火映照着坚实有力的躯体,肌理间的水痕烁着诱人的光芒,他宽阔背脊上流畅的肌肉线条斜斜收到腰下裤间,而湿润的薄裤下精瘦紧实的臀部轮廓清晰可见。
她舔了舔唇,觉得火苗自下腹烧了起来,赶紧挪开眼,男人坐上毡毯,看见她躲闪的目光,不觉愣了一愣。
“怎么了?”
“把火熄了吧,太亮了,”她赧然道,“到底不是在屋子里……”
这和幻境里不同,幻境里明确知道没有外人,这里虽然是偏僻的荒野,但不能保证一定没人闯入,何况……旁边还有一只睡着的凨毛兽和不知什么时候会跑回来的猋风。
虽然她曾经撞见过好几回魔族男女在席天幕地下激烈地拥抱在一起,但她毕竟是中州人,不习惯这样毫无遮拦地亲热,总觉得很没有安全感。
男人俯身吻过来,一手托着她的后背,一手自她散开的衣襟中滑下去,在饱乳间的沟壑中抚摸着,感受细腻肌肤的迷人触感。
“……这里没有人。”他的嗓音既低又轻,有些含混,有些迷乱,很久未亲近,仅仅轻浅的一个吻和一点抚触就足以让他欲火高涨。
“那只凨毛兽醒了怎么办?”她抓住他埋在她胸间的手。
他将她的手举起来,含住她的手指轻舔着,“不是有你挂在架子上的毯子挡着么?”
滑腻的舌舔过指尖,热意寸寸渗入肤骨,她觉得有点晕,“那你的坐骑要是跑回来呢?”
“猋风不会来,”他慢条斯理而又极热情地逐一舔过她的手指,“你觉得不自在,那我熄了火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