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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波的眼神忧伤至极,他将照片放大凝视着魏尔伦的侧脸,修长白皙的手指滑过屏幕,试图触碰到不可能触碰的人。

他想:如果这张照片不是挂在通缉令上就好了,如果此刻能马上见到亲友就好了。

只是当时已惘然。思念成沙,日积月累的想念形成习惯。

悄然收集着有关的一切,兰波把照片保存在自己的手机相册里,金绿色的眸子虚无地看向茫茫夜色之中。他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从火柴盒里拿出细长的火柴擦过火柴盒侧面的红磷,火焰随着摩擦力凭空出现。

低温下,嘴唇渐渐干燥,一点点冰冷僵硬的手指关节麻木地夹着烟蒂,燃烧的火星是黑夜中唯一的炙热。披散的黑色长发在寒风中凌乱,兰波无暇顾及,那落寞的身影在浓重的夜色里守望黎明。

他呆愣着想:这时候应该喝酒,不为品尝葡萄经历时间酿造出的芳香,只为麻痹寂寞的灵魂,以及沉痛的心情。

青年就着酒咽下生命的苦涩,这夜还长。

他又看了很多杂论的信息报道,想起大战后法国的情报。虽然不完整,但足够触目惊心。

曾经参战的部队被国家放弃了,如幽灵一般活在其他人的厌恶之中。

想到这里便无助地佝偻了腰杆,低下头去。兰波攥紧了树纹玻璃杯,手指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恨不得捏碎杯子发泄苦闷的情绪。

他想不明白究竟为什么。付出自己所有,结果却被国家无情抛弃,谁能告诉他自己所做的一切意义何在啊!

放过可怜的器皿,兰波丧着脸把笔记本电脑的显示屏压下去,他的后槽牙重重地相抵在一起,牙龈传达到下颌一阵钝痛发作,心中的愤怒随着酒精发酵膨胀。难看的脸色中多了几分阴郁晦涩,整个人像极了压抑许久等待引爆点的火山,又像是一个海底深处的极强漩涡。

大半夜,被刺激很了得人放纵起自己的理智,报复性抽烟,一根接着一根,烟雾在风里飘散,模糊边界。同时消失的还有对国家仅剩的一点精神寄托。

烟没了,那就喝酒,每次只倒一点,仰头喝下的频率不快,但一杯又一杯,很快就什么也不剩了。

那些糟糕的情绪已经占领兰波的理智,他真的很难过,很难受。

但凡是个有归属感的正常人,都不能接受被彻底放弃、置之不理的对待方式。

地上的烟头,空掉的酒瓶,凌乱的心绪。兰波的意识哀叹自己酒量好得不像话,还是那么的清醒。

他看着没有星与月的夜空,他现在是那么想念最初和保尔·魏尔伦执行任务的日子。

那时候的他们还会因为下午茶的配置而争执,关于选哪种酒、带什么甜品,而互不相让,即使不满,也依旧风度翩翩彬彬有礼的少年,最终会妥协他的决定。

他的亲友是个方方面面都完美的人,他看起来什么都能接受得很好,熟练迅速地将知识掌握到极致,但他不是个会读气氛的人,做事情也会给人一种天真乖巧的感觉,其实没人能拒绝他的示好,只是可惜他身处一个绝缘绝情的环境得不到多少正向反馈。

就连自己也只在日记里发愁,他的亲友是个迟钝的感情笨蛋,其实比想象中更容易满足,很好说话但又听不懂别人的阴阳怪气……酒量不好,很不好,就像他无法抵抗迷药和毒药一样脆弱……

在刺骨的寒风下忆昔着故人,兰波呆坐了一整晚,第二天不出意外就病了。

果果醒来就听到兰波止不住的咳嗽声,一声比一声重,压抑而痛苦,像是风拉过没关严实的窗户般凄厉。

照顾者与被照顾者的身份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