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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问题是这次不是全军协同的大战么,高顺的任务不是最重么,要在当面阻拦敌军,受到最猛烈的冲击,没有足够的护身甲,不止是直接送死,还会破坏整体战略,是己方阵营直接崩溃。

这道理但凡不是傻瓜都能明白,他也没精神费时费力再讲。

钟繇应了一声是,提笔将命令记在简牍上。

“将我那具御制犀制儒铠并兜鍪找出来,一并送给高将军,让他贴身穿着在里,再披外甲。”

犀铠坚硬柔韧,比金属甲显轻便灵活,做得也精细,仿佛是以前东南的贡品,他先前出征时穿戴防护,无论怎么说,也足够彰显他的态度。

陷阵营铁甲三成,皮甲四成,七成披甲率,固然是高顺本人品德清白高尚,节俭却不吝惜于士卒,但与军队平均四成,不到半数的总披甲率相比,吕奉先对高顺,似乎也不可谓不厚了。

只是厚待背后,不过是要对方冲锋在前,赴汤蹈火。

君子可以欺之以方,明知其心中垒块,自己昨日一言未必能消,却还是用这种施彰恩惠的方式来胁迫对方。

他也是和吕布一样,不过欺负老实人。

一念闪过,消无踪影。

荀柔将手指在案上一叩,推进到下一个话题。

料事料前,虽说临场应变,但现下的通讯基本靠喉,交通基本靠走,这一战又不同往常,他自觉倒时候难以把握,总要将战后几种可能先作个估量,商议个大概。

若是高顺不能顶住颠軨坂道,让袁氏冲破该如何应对,要在虞城守道么?是收拢残兵更重要,还是守谷口再阻击一回更有利?或是直接干脆退守安邑,集合左冯翊的援军和后续征兵之后,再进行反击?倒时候,袁军拿下黄河,必会让弘农一部引渡,再添数万人众,又该如何应对?

若是此战上下用力,能一战取胜,又该如此利用地形,纠缠袁军将之留在河东山谷间,可否借此围点打缘,消灭袁氏更多有生力量?能否趁机取回雒阳?如何防范在河对岸弘农的数万人,以避免胜负翻转?

这些都不是临期战术上的具体操作,而是整个战局战略问题,不过总得来说,就是荀柔在来河东之前便定下的战略。虽然从局部战局来看,朝廷是防守一方,但从整体天下格局,作为朝廷一方却要锐意进取,要主动收复失地,击败野心勃勃的诸侯,恢复天下一统。

在此前提下,即使真的短暂一场失利,也不可收缩被动防御,而要继续主动出击寻找破局办法。

帐中这次会议,除了讨论军事,正有将他此战总纲领传递给钟、贾二人之意,一则为日后可能出现分兵准备,二则也是怕他自己一时不能支持,军队还能有统一行动纲领。

说完大势,回到眼下,所谓天时地利人和,开战时机选择便很重要。

于我方,若有增兵赶至,当然力量大增,于敌方,若是袁绍招至弘农一军渡河,敌我人数差距就会更大。

当然,作战是双方的,开战时机,并不能由一方想当然而定,还要看对方如何。

放至眼下,袁氏才是进攻一方,在战机选择上,处于更主动的位置。

若是我军前寨支持不住,那么何时进入颠軨道,得看对方什么时候攻上来。

“若近来无雨,前军依地利,最多坚持到七月,否则损耗太过了。”钟繇随军已久,深知彼此强弱,很快做出判断。

不到半个月,杨奉未必能赶得这样快,而长安增兵当然就更不必说了。

“倒也未必。”贾诩忽道。

见几人目光聚来,他才又道,“太尉在此,袁本初如何忍耐得住?”

荀柔已至军中消息,并未刻意隐瞒,的确一两天袁绍就会知道,甚至眼下,可能已经知道。

“如此,袁本初反倒会拖延吧。”钟繇神思顿时一转,“为稳妥起见,其当传讯淳于,让其渡河北上,两面夹击,以围困我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