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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

太尉府黑漆的大门被推开一角,走出一个布衣缁巾的弱冠青年。

青年漠然的扫过门前的军队,只在赤兔马上微微停了一停,仰头看向跨坐马上的吕布,“这是太尉府,门前当下马,军侯不知?”

吕布被他目光刺得不舒服的梗了梗脖颈,尤其是他还顶着与荀含光三分相似的脸,他居高临下的开口,“你是阿稷?若以亲论,你当叫我一声姑父。”

“姑父,这是太尉府,三公府前,当骑者下马,乘者下车。”荀欷抿紧唇,克制着愤怒,守门的府卫俱上前来,护在两侧。

吕布两番被搏了脸面,心中也堵了气,越是不恳下马。

“军侯。”高顺忍不住上前,扯住赤兔的缰绳,劝道,“军侯受天子命前来请符,当施以礼,况且兵势如火,还要速速发兵。”

吕布……吕布何尝不知,只是一时得意忘形。

他心转索然,无趣的下了马。

高顺担心他再说出无礼之话,连忙上前一步,向荀欷拱手道,“朝廷拜军侯为车骑将军征讨叛逆,还请太尉赐下虎符,好尽快发兵。”

他心中未尝没有是非,当年若非荀太尉,他们岂有今日,司徒王允笼络将军,也不过是作走狗爪牙之用,何尝看得起他们,今日这等行径,实在有些有违忠义,且又是趁人之危……只是,他身为臣属劝说不得,岂由自主。

荀欷咬牙,消息早已传来,家中也做好准备,可吕布的姿态实在太傲慢了。

“一枚虎符而已,伯昭,还不交接了回来?”这时,门内传来一道低婉女声。

吕布探头往门内一望,一张清美隽丽的侧颜一闪而过。

“稍候。”荀欷压抑着愤怒回身入门,片刻便捧出一只铁条镶边的木匣,只比成年男子巴掌略长,全无花纹装饰。

里面放着一枚拳头大小的青铜虎符,符身错金篆字,古朴光润。

这是最高行令虎符,按理该由天子掌控,不过迁都以来,一直握在太尉荀柔手中,这件符所代表的意义,如今已远超过本身。

吕布一伸手掏了虎符拿在掌里。

“兵甲之符,右在皇帝,左在将军。凡兴士披甲,用兵五十人以上,必会君符,乃敢行之。”

两半合契,错金纂字灿烂的颜色,映照得他脸泛红光。

见吕布拿着符,站在门口就开始赞叹赏玩,荀欷阖上匣子,转身进门欲闭。

“等一等。”吕布抬起手招呼,脸上带笑,语气热情,“你我两家姻亲,既然来了,我也当入府探望太尉,聊表心意。”

荀欷只抬眼看了一眼,“嘭”一声将门合拢,“太尉卧病修养,恕不接待。”

“你”吕布怒指一指。

太尉府卫立即执兵在门口站成一排。

“将军不可!”高顺虽不明白,却连忙上前按住吕布手臂,“不能冲撞太尉府。”

又有吕布妻舅魏续自忖形势,亦上前劝拦,“将军将征,病人不吉,不见也好。他家正愁闷,或有失礼,将军大度,何必与之计较。”

后面几将,也不知吕布怎么突然起心要探望,见两人劝拦住了,也一起上前,簇拥吕布扬扬而去。

“如此无礼!是可忍,孰不可忍!”荀欷握拳怒道。

荀襄亦露愤懑之色,却未说话。

“噤声,如今非逞强之日,韩信昔日尤忍胯下之辱,文王亦有困囹圄之时,小事不忍,如何能当大事?”荀采轻斥。

荀欷羞惭,拱手领训。

“伯昭,过去俱是你父亲、叔父一众长辈顶事在前,你已近弱冠,回长安之前,你父亲也为你行冠礼,娶妻成家,你且不可再同少时一般轻浮。”荀采望着他道,“你叔父此回是否捱过,尚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