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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关心,天下如何,我管不了,但我家的事,就是我的事,这里,”荀柔指了指地面,“就归我管。你明知我姊遇险,却不告知我,从今往后,我没有你这个朋友。”

襄楷被他突然爆发出来的气势一惊,竟下意识后退两步,这才反应过来,眯了眯眼睛,“你出门一趟,变化不小。”

荀柔跟进两步,“你真的不走?”

“阿善?”门外传来一声轻问,“你在同谁说话?”

荀柔原地抖了一个激灵,顿时手慌脚乱,眼神转了一圈,给襄楷一指榻底下,连连伸手推他,“阿姊,我、我在背书啊,大人说我背不完《治安策》,不给饭吃,我正背着呢惟今事势……快躲起来……可为痛哭者一,可为流涕者二……快……可为长太息者六”

“大人何时不给你饭吃了,”荀采轻轻走进来,“不过是督促你用功罢。”

“是,是,”荀柔强忍着望梁上看的想法,“是我不恭敬,我不该胡说八道。”

“这么热?”荀采奇怪的看他,伸手探向他的额头,“发热了?”

“不是,没有,”荀柔连忙摸了一把头上冷汗,“还好,不是很热,七月流火嘛,其实也没那么热了。”

荀采看他一副神不守舍,叹气道,“哎,你若实在不想背,便算了,近来党锢之事,你也听到的,族中多有议论,大人心中担忧,所以才催促你,你多体谅些。”

“明白,明白。”

“我再替你做一件夏衣吧,近来你又长高了些。”

“不用了。”荀柔立即将襄楷放到一边,握住姐姐的手,“阿姊不用忙,我衣服够穿了,都快换厚衣服了,明年再做吧。”

好不容易劝住阿姊,他大大松了口气,对从房梁上跳下来的襄楷,无力挥挥手,“快走,你真的不必再来了。”

“小公子若实在在意,我愿为你阿姊之事道歉。”

“你不要再来,就是对我最大的道歉。”荀柔如此回答。

“……好。”襄楷终于答应。

荀柔抬头看了看他,垂眸犹豫片刻,从竹简下抽出一张绢帛,“这是我根据计算画出的曲辕犁,按说应该还能再改良,但我大概没办法尝试,你拿去试试吧,如果不行就算了就当临别赠礼。”

“多谢。”襄楷望了一眼那张图纸,站好,端正躬腰长揖一礼,“我不会再来打扰小公子了。”

他果然信守诺言,很多年也没在高阳里出现。

第37章 标点句读

高阳里荀氏族地,前所未有的繁荣起来。

除夕祭祖,玄衣博带的荀氏族人,将宗庙塞得满满当当,后排晚辈甚至得站到门槛之外的庭院中。

众人肃穆而立,荀柔却能察觉出一丝,与往常不同气氛,焦灼、浮躁、无望……

主祭依然是二伯父荀绲,一切流程也依然如旧,诵读祭文、献礼、上香、再拜……

众人齐齐拜倒,又缓缓起身。

檀香青烟如缕,缓缓升散于宗庙高深穹顶之上,第一次希望祖宗真能保佑他们这一回。

祭毕,二伯在四伯扶持下缓缓站起。

自诏令下达,半年之间,二伯父越发苍老,须发渐稀,行动也渐老迈迟缓,方才肃拜过后,竟难以独自起身了。

他回身环顾堂中或迷惘,或伤怀,或愤懑的同族,沉声道,“圣天子再逐党人,我听闻诸君近来对朝廷、对天子愤懑在怀,多有怨言,是吗?”

在一阵沉默过后,八叔荀旉开口,“兄长,非是我等心怀怨怼,实在是这次天子诏令,令人不能心服。”

“大家都是这样想?诸君可想过天子为何有此诏令?”荀绲再次环视全族。

“何为臣道?忠、顺、恭、敬。”他重重道,“数年过去,臣子犹有怨怼、耿耿于心,天子难道能够心安?这难道是为臣之道吗?”

“先祖有言:儒者,人主用则宜本朝,不用,则退编百姓无所怨,必为顺下也。”荀绲一个一个望过去,看得众人低头,“君子安平乐道,虽穷困冻馁,亦不堕邪道,持社稷大义,存道于心,纵居穷檐漏屋,人亦贵之。”

“不怨天、不由人,躬省自身,以仁为己任,居朝则美政,居乡则美俗,而得天下重。自今以往,吾其修德矣,修身矣,养吾仁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