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往和周向折一起观察着这个女性污染物。
“既然变成鸟不是这个污染物造成的,她又是可以不断复活的特殊污染物,那么她存在这里的意义是什么?”
口中的糖果又吃完了,沈往取出一颗糖剥开放进嘴里,因此说话带着一点含糊。
周向折站在他身边,闻言轻轻叹口气。
“我们应该是忽略了什么东西。”
“你觉得是什么?”
“她的孩子在哪里?”周向折若有所思,“这幅画明显是在画一个家庭,一个懦弱的母亲不敢反抗,所以把怨气撒在弱小的鸟和她的孩子身上,现在鸟有了,母亲有了,孩子呢?”
沈往奇怪的看着他,“不是我吗?”
“但你没有被污染影响。”周向折指的是脚腕上的锁链,“女人会把自己的孩子当做笼中的鸟,所以如果是她的孩子一定会被锁起来,就像是我最开始进来时那样。”
沈往回想起自己最开始进来时的房间。
闭塞的房间里到处都是散落的画作,被红砖封起来的窗户,和打不开的电灯。
“走,去那边看看。”
沈往拉住周向折往他最开始出现的房间走,周向折在第一副画里就被他牵习惯了,也没有了最开始被突然触碰的僵硬,很自然的随着他的力道走。
他们来到那间房,撬门的螺丝刀还插在钥匙孔里,沈往轻轻一推门就打开了。
满地上都是画作,沈往完全没有仔细看过的简笔画。
周向折走进去,他弯腰捡起地上的画,发现这些画都是肖像画。
男人女人,大人小孩,还有鸟笼和鸟。
“怎么样?有署名吗?”
“没有,但这画的感觉和第一副画不太一样。”周向折看着这些散落的简笔画,“我记得第一副画更像是偏幻想的诡异画风,这些是更偏向可爱治愈的儿童画,一个人会有多种画风吗?”
“我对画画没研究。”沈往摊手,“但我也觉得这不像是一个人画出来的。”
周向折在灯光下举起画作,金色的眸子在光芒下更显璀璨。
“在得到【百目】的消息后,我们调查过一阵子,我也告诉过你,我们并没有找到署名【百目】的画家。”周向折说:“明光说这是因为旧时代大量资料遗失,画家并不是正常人多接触的职业,所以没有资料很正常。”
“我却怀疑是否真的有【百目】这个画家。”
周向折把画放下,“或许从始至终都没有一个旧时代的知名画家,而这里只不过是一座由欲望诞生的场所。”
沈往微微挑眉,他还记得百合的那个故事是她和污染物感同身受后得出的,但他也能听懂周向折的意思。
人类强烈的欲望和污染结合后会成为完全不同的污染物,因为想要眼睛便长出很多很多的眼睛,因为想要赚钱所以住在金矿中,因为一直挂念着上班所以不断徘徊在上班路上……污染物多变又单纯。
如果【百目】成为污染物后认定自己是个伟大的画家,那么和她感同身受的百合,自然也会认为她是个伟大的画家。
当然,这些都是猜测,也说不准和明光说的一样,他们只是没查到而已。
周向折又走向窗户,他看着被红砖封起来的窗口。
“为什么要把窗户封起来?”
沈往想了想后回答:“外面有什么不能看的东西?”
周向折猛地抬起头来,他金色的眸子里带上了恍然,对啊,这些红砖是从内部砌上的,换句话说是里面的人把窗户封了起来,因为外面有东西,他在害怕!
“现在把它们拆了。”周向折挽起袖子。
沈往含着糖果随意的耸耸肩,接着才去帮周向折拆墙。
他想:糖要吃完了。
可不要让他在周向折面前失控的啃污染物啊,现在周向折能看得到。
真的很丢人。
他好像被三块糖收买了,有点不想让周向折知道他的秘密了。
在胡思乱想中扒掉了那层红砖,沈往微微眯起眼睛,他感受到从外面投射进来的光,但那并不是阳光,而是和客厅里同样的白炽灯光。
透过窗户他们能看到一根根手指粗细的钢筋拔地而起,组成一个长方体形状的金属牢笼。
他们见过这样的牢笼,就在房间里、客厅里、他们的眼前。
那些悬挂起来的无数关着鸟类尸体的鸟笼。
而鸟笼上,一个巨大到看不到脸的女人把手放在鸟笼上,纤细苍白的手臂上是月白色的袖口,手腕戴着漂亮的镯子。
她的姿势是那么熟悉,熟悉到让人从内心感到寒意。
周向折也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画面,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最后还是沈往开了口。
“这就是那只鸟说那幅画很重要的原因。”
沈往注视着女人的手,“……原来那幅画是写实。”
而他们是女人笼子里的那两只鸟,真正的笼中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