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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他出逃的姬妾们哭得肝肠寸断,生怕自己也被割了手脚。

那双手是李晟最宠爱的侧妃的手,就在前不久,这双手的主人千娇百媚地依偎在李晟的怀里,用这双柔软白皙的手捻着带露水的葡萄一颗一颗喂在他嘴里。侧妃名为兰姬,色艺双全,浑身上下皆是名器,李晟最爱的还是她这双手。

什么柔荑玉葱,狗屁都不是。李晟睁大了眼睛,表情扭曲。那就是一堆白花花的肉,尖圆的指端是鲜红的丹蔻,和屠夫案上沾染了污血的肉没什么两样。

那柄将李晟挑落在地的长枪,寒锋一转,指向他敞开的前襟。李晟出逃得仓皇,衣裳都来不及整饬。在义军攻破城门的那一刻,他甚至还在府中与一众姬妾饮酒作乐。

枪尖轻而易举挑破前襟,李晟的前胸袒露在众人视野之下,大片雪白的肌肤在阳光下显得刺眼夺目,隐约中显现出的点点殷红,是锦衣华服中若隐若现的旖旎吻痕,引人遐想。

一个清冽冰冷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嘲讽与戏谑笼罩在上方,“什么兰姬、玉姬,都不过尔尔,我看还是安陵王的容貌更胜一筹。”

周围传来哄堂大笑,士卒们轻蔑地看着这个昔日贵不可言的人。放眼望去,他竟是被一群黑压压的府兵团团包围,插翅也难逃!李晟脸色苍白,双腿发软。他颤巍巍地看向挑破自己衣服的长枪,上面的游龙刚劲有力,双爪锐利狰狞,仿佛下一刻就会跃枪而出,撕破他的咽喉。他向上看去,神色惊恐。

入目的是一匹通体玄色的高大骏马,唯独前额一抹雪白。马上俯着一名银甲寒枪的俊美青年,身后的玄色披风上绣着的白虎皎色灼灼,墨色斑纹横亘在白色的毛皮之上,与青年如出一辙的不怒自威。

李晟认得他,平恩侯闻燕雪。此人乃是雍朝肱骨之臣,边关大将,与他这个祸害蠹虫向来没什么交集,谈不上有什么深仇大恨。

“侯爷,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李晟手心满是汗,他如惊弓之鸟一般,惶惶不安地祈望着闻燕雪,“大敌当前,你应当入宫保护圣上才对。”

闻燕雪长眉微挑,意味深长地笑道:“安陵王日子过得安稳,自然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他冲身边的副将微微颔首,那人随即会意,取来一个红木漆盒。李晟仿佛预感到了那是什么,定定地跌坐在那里,眼神惊恐。

漆盒被打开,里面是赫然是一颗头颅,那张脸他再熟悉不过。

只听闻燕雪不紧不慢道:“城破之时,贼人趁乱挟持了陛下,本侯救驾来迟,等陈兵于皇城之外时,陛下已不幸落于贼手......”

李微是怎么死的已经不重要了,闻燕雪说的李晟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他盯着闻燕雪握枪的手出神,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就将自己的胸膛捅个对穿。惊恐之下,他反而镇定了几分。李微死了,死在京都城破的那一刻。他早先一步得到了消息,李微并不是死于什么莫须有的贼人之手,而是被几个内侍用白绫缢死的!为的就是向叛军投诚,可现在罪魁祸首却在这里言之凿凿,堂而皇之地大放厥词......

这一刻,李晟的反应比平时都要快上几分,想要他命的人有很多,自己与闻燕雪没什么交情,谈不上结怨,说几句好话,许诺些好处,他说不定会放了自己。

李晟侥幸地抬头看着他,希冀道:“闻将军!侯爷!你是来平叛的。我可是大雍的安陵王,你抓错人了、你不应该这么对我。”

“只要你放了我,我府中的宝物统统赠予你!对!我还有几万亩田产,在京中还有好几家铺子,都给你!”

李晟屏住呼吸,唇边带着讨好的笑,一动不动地看着闻燕雪。闻燕雪骑在马上,他得仰着头去看他,闻燕雪迟迟未答,李晟的脖颈早已酸痛不已,可他不敢掉以轻心。

沉默良久,闻燕雪却忽然开口了,“耕田之利几倍。”

李晟的笑容凝固在嘴角。

闻燕雪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就像在戏弄一只被他牢牢按在爪下的猎物,“珠玉之赢几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