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晏储素来苍白的脸上盈着一抹不正常的红晕,墨色的眸子中也因为发热含着丝丝的水意,她轻咳了两声,声音嘶哑干涩:“今日这场刺杀,将军觉着,是冲着孤来的,还是冲着将军来的?”
马车里一时寂静无声,陈玉心中大惊。
萧淮面上的笑与柔和顿时敛了下去,漆黑的眸子一片深沉,通身气势沉肃凌厉,就像之前斩杀刺客时一般,再无之前那副吊儿郎当的神态。
陈玉一时防备,不由往宋晏储身边靠了靠,一副护着她的姿态。
宋晏储丝毫不觉惊讶,毕竟是于战场厮杀多年、立下赫赫战功,年少成名的大将军,又能在未来篡了她宋氏皇位,若是真的如他前段时间表面那般,才是奇怪。
萧淮道:“殿下这话什么意思?”
“孤是什么意思,大将军应该很清楚。”宋晏储看着他:“将军私自回京,所为无非两件事,一是军饷,二为岑家。”她脑子昏昏沉沉,就连呼吸都有些难受:“可奈何,将军碍了有些人的眼。”
萧淮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并未反驳,因为他知道他说的极有可能是真相。
太子身为一国储君,身边护卫众多,明面上的那些,暗地里跟着的数量也不在少数。就今天那些刺客也妄图刺杀太子?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除非,他们的目标,本来就不是太子。
萧淮扯了扯嘴角,目露讥讽:“殿下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将军这话说得,咳咳……”宋晏储捂着胸口又咳了两声,等气喘匀了,才抬头看着他,淡淡笑了笑:“今日,孤好歹也算是受了将军的无妄之灾,将军又打算如何补偿孤?”
宋晏储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萧淮哪还不明白?他敛下了浑身的锋芒,闲散地靠坐在一旁,他顺着她的话道:“害殿下遭了这份罪,是臣的不是。殿下想要如何?”
宋晏储沉吟了片刻,认真开口道:“常言道,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将军以为如何?”
萧淮心中一跳,眸光晦涩看着宋晏储:“殿下可知,殿下的话什么意思?”
看他不顺眼的人多了去了,旁的不说,只费家,太子外家,她是真的想好怎么做了?
宋晏储笑容虚弱:“孤自然知晓。”她又道:“萧将军,你等得了,边关的将士未必等得了。”
“孤说过,孤待自己人,一向很好。”她看着他,眸中带着笃定与势在必得:“萧将军以为如何?”
宋晏储面色苍白,一抹朱砂般的殷红点在面颊上,衬得那张本就娇艳无双的面孔更加靡丽至极。可即便如此,也未能给她浑身上下添上一丝柔和的气息。
萧淮对上她眸中毫不掩饰的野心,才兀地明白过来,为何在他说她像个女人时,那些侍卫会笑得那般放肆。
他忽地笑了笑。也不知是在笑她这个时候还不忘拉拢人才,还是在笑自己方才那一刻鬼使神差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