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家一朝得势,再加之备受帝宠,素来豪奢,光是京城的别庄就有不下三处。费家大郎君定的地点,是其中最豪华的南山别庄。
马车缓缓驶过,在南山脚下停住,费家大郎君及在座宾客早已在外候着,此时正目光灼灼地盯着马车。
陈玉先行下车,扫视了一眼四周,而后向马车内伸出手。随后在众人的目光下,一只纤白柔韧的手探了出来,众人不由放缓呼吸,就见一身着玄色衣袍,身形羸弱的男子慢慢下了马车。
“表兄。”
男子温声唤道,抬头间,那张秾丽无双的面容也是彻底显露出来。
别庄外有一株海棠树,此时正逢花期,花蕊娇艳,似胭脂点点,风姿怜人。落英凫凫,如醉酒的少妇,玉肌泛红,惹人无限遐思。男子站在海棠树下,面容瓷白,五官精致;一双狭长的桃花眼如夜隔轻纱,朦胧暧昧。柔蔓迎风,海棠花拂过男子面颊,一时竟是分不清人和花哪个更艳一些。
周围皆是倒吸一口冷气。
南山风景秀致,尤其是正逢秋日,那一大片枫叶都红了,更是吸引不少文人雅士前来赏玩。以廖修齐为首的一些文人在发现太子到来时脸色难看,原本自在随意的氛围瞬间凝滞。一学子眉头紧皱,激愤地出言批判太子昨日当街杀人之事,其余学子纷纷应和,面上的嫌恶几欲凝为实质。
只是批判归批判,忍不住关注那边动向的学子却不在少数。尤其是太子露脸之后,原本稀稀落落的应和声更是归于沉寂,众人虽未多言,但那惊艳的神色,瞪大的眼睛以及放缓的呼吸,已是分明。
廖修齐紧紧捏着杯盏,面色阴沉的几乎能滴出水来。他清咳一声,众学子瞬间回过神来,脸上都有些烧得慌。
一学子举杯抿了口茶,强装镇定:“金玉其外,败絮其内!不过一张好皮囊罢了,内在却是不堪至极!”
众学子找到了台阶下,争先恐后地出言附和,只是那偷偷往别庄处瞄的眼睛却是骗不了自己。
那些文人学子不吝以最难听的词汇来形容太子,仿佛这就能找回自己方才折损的面子。却不见离他们不远处,将他们的话听了个七八分的黑衣男子面带讥讽,嗤笑出声。
他目光轻转,狭长的双眸落在山下那人身上。对面坐着的青衣男子见状好奇问道:“萧兄在看什么?”
萧淮颔首示意:“自是在看太子。”他的眼睛平日素来如云子一般漆黑深沉,此时却是极亮:“这位太子倒是一副天人之姿。”
周承弼笑:“这话说得倒不错,”他看向下方,慨叹道:“太子容貌之美,仿若神妃仙子,便是那些看中容颜的娘子们,怕也是无有堪比的。”他顿了顿,又开玩笑似的道:“若是没那些传言,估计全京城的娘子都想要嫁给他了。”
他这话,是明显没把萧淮的话放在心上。萧淮也没解释,他转过头笑着:“都说皇帝的女儿不愁嫁,皇帝的儿子还愁娶不成?”
周承弼一愣,而后仰头哈哈大笑:“倒是我狭隘了。”
萧淮嘴角噙着笑,眼眸一瞥,就见那清癯的身影慢慢走进别庄,他眼神划过那修长白皙的手,又落在那秋月无边的面庞上,想起方才周承弼的话,心中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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