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寂靠在宽阔的副驾驶座上朝外看去,成片的松林上落满了白雪,反而有种毛绒绒的错觉。
林家的祖宅依旧恢宏巍峨,却因人走楼空,而露出了几缕衰败,原本的佣人们早已遣散,院中的积雪也无人清扫,大堂书房和主卧中值钱的玩意儿,也基本被拿走得一干二净。
柯枫将车停在了院中,远远看了眼大堂里的黑白照片,丝毫没有过去祭拜一下的打算。
他下了车,又绕过来替谈寂打开车门,手中还拎着一件羽绒服。
“我不冷。”
“穿上,”柯枫不由分说地将他裹了起来,“等你知道冷,就该感冒了。”
谈寂已经记不起上次感冒是什么时候了。
二人去了偏房,里面应该有段时间没人打扫过了,落着薄薄的一层灰。
“这里原本是她的闺房,后来想同那个男人离婚,曾带着我搬回来过一段时间,”柯枫说,“可惜那会儿我才不足五岁,对这里没有太多的记忆。”
“这么多年过去,林墨规居然一直留着这个房间?”
“是林寒坚持要留下的,我之前一直认为他假仁慈,只是在扮演乖儿子的人设,想在林家争宠。”
柯枫用随身带的纸巾,轻拭了几下柜门上的灰尘,实木柜门上,离地一米来高的位置,被胡乱的刻有不少看不懂的图案和记号,应当是他幼年顽皮所留下的。
“他可比假仁慈的伪君子变态多了。”谈寂站在他身后,安静的陪他回忆着这里的一切。
“也是,”柯枫笑了一声,拉开柜门,里面静静的躺着一个不大的盒子,“这是母亲的嫁妆,我本打算将它一直留在此处,只是现在林家没了,放在这里迟早让人拿了去。”
他那些舅舅本就同早逝的姐姐没太多感情,盒子里的金银玉石,倒是能值个好价钱。
谈寂对金银没兴趣,反倒研究起了桌角的刀痕和涂鸦。
“你小时候很调皮吗?”
“嗯,”柯枫点了点头,“经常被那个男人打,不过不调皮也打,连着妈妈一起打,所以回了林家之后,我才自己提议要学的刀法。”
幼年的他应该是曾想过宰了那个男人的,但母亲却开解过他。
“也许有一天你会变得很厉害,而他逐渐老去,再也不是你的对手,但以暴制暴,终究会付出代价,凝视深渊,最终也将成为深渊。”
也许正是这样,旁人才会传言母亲懦弱,幼年的他,被卖给实验方时,也曾有过这般想法,如果她能再强硬一点……
后来他在局里见过了许多,追逐着执棋者的深渊,才终于懂得,个人的正义,绝不是正义。
却还是在苏梦的局里,给了那位年轻漂亮的妈妈,一次报仇的机会。
谈寂轻轻的拥了一下他。
“走吧,”柯枫抱着盒子说,“这里太冷了,去墓园看看他们,就该回去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