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梁歇才处理完公事,白日里捉来的叛军还要详细审问,他认为此事因容莺而起,审问的时候容莺也该有知情的权利。他睡得很晚,然而翌日一早就被侍从吵醒了,忙催着他起来看看。
梁歇匆忙穿戴整齐,去了容莺的院子。
容莺显然也是被匆忙中吵醒,一头墨发还披散着,身上随意罩着一件宽大的袍子,凉风吹过的时候,将袖袍灌得高高鼓起,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像一座孤寂的石像。
府中仅有的几个婢女都别过脸,不敢看地上肤色透着青白的死人。
梁歇走近的时候,能听到有婢女窃窃私语的声音。“怎么就想不开呢……”
“说是吊死的,以后这屋子可不敢住人……”
聆春没了声息,半张着嘴,一副哭似的的表情,就这么永久地留在了她的脸上。
“公主……”梁歇面对这样的局面,忽然间也词穷了起来。
第63章 擦肩 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
聆春下葬当日下了雨, 泾州没有她的亲人,丧事也办得十分简单。
容莺撑着一柄青竹伞,站在新砌的坟头前很久, 衣衫被飘进去的凉雨打湿了大半。湿润的鬓发贴在颊边, 水珠顺着苍白的面颊一直流到下颌。
天色灰暗,她一身素衣站在荒地, 仿佛是野地里开出的花, 即将要被这风雨给摧折打倒。
容莺上一次有这样的感受, 还是赵姬死在她的面前。只不过当时她年纪太小, 不如现在痛楚深刻。
亲人逝世, 对她而言略显模糊的一个概念突然就清晰了起来, 可又不仅仅如此。聆春几乎是代表了她的一段时光,从此聆春一走, 唯一一个见证过她漫长成长的人也离开了。
如今的一切,都和她从前的期望背道而驰。
回到太守府后容莺受了凉, 离开泾州的事便暂时耽搁了下来。
病去如抽丝,容莺好得很慢, 喝药也艰难, 夜里惊梦醒来, 下意识开口叫聆春,无人应答后才想起聆春已经不在了,在床榻上静默地坐了很久,再摸脸颊才发现已是冰凉一片。
梁歇抓到几个叛军提供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他们也是替李皎办事,想抓走容莺好立功,只是他们太过傲慢,只当容莺是个养在深宫中一无所知的小姑娘, 想将人带走日后用来威胁闻人湙。梁歇将人关在狱中,没有立刻处置。
侍女将药和午膳送去,容莺喝药的时候梁歇就在身边,盯着她一口一口喝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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