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枯瘦的手轻轻抚摸过孩子的眉眼,语带骄傲道:
“生儿如此,我马兰娇,无憾!”
老三紧紧抿着嘴,忍下胸中横冲直撞的疼痛,好半晌才道:
“有母如您,儿亦骄傲!”
于是老太太的视线落在站着的年轻男子身上:
“书衡,来!”
书衡顶替了三叔的位置,蹲在地上仰起头,笑着对老人家道:
“奶奶,我前些日子改名儿了,如今叫丹阳,桐花万里丹山路,雏凤清于老凤声的丹。”*
老太太何等聪慧,只一听就明白发生了什么,怜惜的摸摸孩子脑袋:
“做我马家,孩子,好!刘军此人,志大才疏,枉为人父,不要,也罢!”
有奶奶这句话,比丹阳手里握着新户口本儿还让他心里感到踏实。
要知道爷爷膝下四个孩子,甭管亲生的非亲生的,反正全都跟奶奶姓马,这个家里奶奶说了算。
谁去管当年其实是因着爷爷干的是“杀头的勾当”,为了保全孩子们,才叫孩子全都跟着奶奶姓,反正结果就是叔叔们全都姓马。
得了奶奶认可,他丹阳从此也是马家人了。
老太太目光最后落到一直蹲在她身边不吭声的幺儿身上:
“我幺儿,至纯至善,命途多舛,少时,家人离散,青年,妻子早亡。然,一路行来,不失本心,尤为难得。母亲是,心疼你呀,傻孩子。日后,当先顾己身,再谋其他。”
“母亲!”
“母亲且拜托,你,最后一件事。”
“您说,您说。”
“替母亲,好好瞧瞧,新世界,新变化,新格局。”
“好,儿一定仔细瞧。”
“得儿如此,当贺!”
秋东再说不出别的话,只嘴里喃喃唤着母亲。
老太太却语气很轻松的问他:
“做马兰娇与何青松的儿子,你高兴否?”
秋东回她:
“是儿三生有幸。”
如此,老太太便放心了,视线再次从几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含笑叮嘱:
“我走后,一切从简,尸首火化,不给,组织添麻烦,与你父合葬。”
她好似瞧见意气风发的丈夫,志趣相投的伙伴,温婉慈祥的母亲,那些她所熟悉的,所想念的人,站在一起,朝她伸出双手,笑的肆意畅快。
“况乃国危若累卵,羽檄争驰无少停!”
秋东以为自己听错了,定神细听,竟听见母亲正曲不成调的哼了这么一句。
张张嘴,熟悉的旋律从他嘴里出来,身后二哥三哥和丹阳带着哽咽的声音加入其中:
“况乃国危若累卵,羽檄争驰无少停。弃我昔时笔,著我战时衿,一呼同志逾十万,高唱战歌齐从军。
净胡尘,誓扫倭奴不顾身!”*
老太太抬到半空的手重重落下。
“母亲!”
“母亲!”
“母亲!”
“奶奶!”
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