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燃的烟夹在羽生纪泽的两指之间，他一手横放在腰腹前，夹着烟的手随意地垂下。风卷过长发，使他看起来有种极端的平和。

但江户川柯南也很清楚，这不过是对方的表象而已。

柯南将滑板立在身侧，认真道：“虽然我坚信正义，也希望让每一个受害者都能得到应有的补偿，但我也的确清楚，成年人的世界与金钱和利益挂钩。”

“你与上流家族交好，捐赠的一亿美金成为了你与更上层官僚大臣接触的敲门砖，财势动人，勾结成为了一张巨大的网，而你也成为了这张网中的一员，因此他们会对你的某些行为视而不见。”

小小的男孩说起这些话来出乎寻常的成熟，与之前羽生纪泽对他的判断存在着明显的差别，不禁令他诧异地挑了挑眉。

仿佛这具小学生的身体里藏着的不是一个聪明但仍旧天真的高中生，而是一个更加成熟的年龄。

“但桑名先生至少也算是你的朋友吧？他保护你的秘密，甚至可以在有生命危险的情况下做你的替身，而你却这样禁锢了他的人生自由吗？”

羽生纪泽蓦地笑了起来，语气狎昵：“听起来你很为他着想，那么，你又是用什么立场来说这种话的呢？如果你没有这么强烈的探究欲望，他也不会因为你救过他的命而将他自己最应该保留的秘密告诉你。”

羽生纪泽将身体斜靠在江边的围栏上，眸光中带着几分探究：“事实上我的确有些好奇，你应当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但从你的反应来看，你似乎已经相信了桑名真所谓鬼以及意识转移的言论都是真实的？”

柯南的眼中闪过一抹疑色，道：“我相信桑名先生对我说的都是真的，但却并不能保证他眼中认为的真实，就的确是事实。即使桑名先生自己也是当事人，他就没有眼睛被欺骗的可能吗？”

闻言，羽生纪泽的神色未变，他仍旧是那一副没有多大变化的满是笑意的神情，凝视着柯南的眼睛。

柯南的反问听起来的确足够合理，因为桑名真也有可能是在实验的过程中对自己产生了错误的认知，才导致他以为自己是一只鬼，是因为尼格罗尼才拥有了身体。

但羽生纪泽缓缓地走到他的面前，倾身半蹲下来，目光直直锁向男孩，随即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动人笑意。

柯南不清楚羽生纪泽为何要这么看着他，但他大致也能推测出来这是一种心理上压迫的手法，他相信着自己的推理，于是也同样坚定地直视回去。

目光的对峙，就好似一场没有烽火的交战。

羽生纪泽用指尖点了点柯南的心脏处，薄唇凑到他的耳边，声音低沉又好似模糊不清的呢喃：“啊——真的一点儿也没有动摇吗？”

低语仿佛在柯南的脑海中一阵阵回响，令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只是有着衣物的隔断，他看不见那只眼睛的印记。

在下意识看了眼手臂之后，柯南又掩饰般地重新将视线放在羽生纪泽的身上，对方靠得他极近，明明没有杀他的意思，但柯南却察觉到了一种奇异的危机感，令他的心跳快了几分。

在低声说完那句话之后，羽生纪泽仍旧笑意不减地看着他，似乎是想要透过他的眼睛，将他的整个大脑都剖析一遍。

这种被看透的感觉，令柯南有些本能的抗拒，在他即将后退一步拉开距离之前，羽生纪泽却突然站了起来，提出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还记得之前我问过你一个问题吗？”

柯南倏地一愣，什么问题？

羽生纪泽露出回想的神色，逐字逐句道：“当时我问你，一年有几个夏天？”

柯南眼睛一眨，想起来了这个问题，是当初桑名先生被绑架之后，羽生纪泽在暂时休息的地方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他当时还怀疑羽生纪泽是不是精神上存在着某些问题，突然犯病了。

现在这个重复提起问题却让他莫名想起来列车上的桑名先生也同样问过他一个问题：“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