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当指望羽生纪泽记得一个在他面前沉默透明的人。
要说桑名真自己能够被羽生纪泽记得,真是该感到荣幸。
他将笔记本合上,将所有随身携带而来的物品都收好,不欲继续在这里耽搁下去了。
“我就先走了,出来这么久了,我还要回去喂猫。至于你想要做什么,我也不想干涉。要是你下次再陷入生死危机的时候,我大概率是无法及时来给你收尸了。”桑名真理了理衣袖,“不过,我想这或许是一件好事,早死早超生。”
他轻飘飘地起身离去。
在听到桑名真所说地名字之后,羽生纪泽的脑海里其实是出现了一个总是会坐在角落里看他的人影的,应该是长着一张清秀的脸,像个不谙世事的大学生,身材有些瘦弱。
只是偶然,他才听到了这个名字。不过,和他也没发生什么交集罢了。
所以,这是因为爱吗?真是恐怖的东西。
羽生纪泽的心里没有太大的波动,不过今晚的事情也已经完成,他也没准备继续留在黑白棋里面了。
他是老板,想走随时都能走。
他起身走向黑白棋的门口,但比他先走几步的桑名真却仍旧站在门口处,仰头望向天幕。
“怎么?”
当羽生纪泽走进他之时,桑名真轻声道:“我记得,现在应该是夏天才对?”
“嗯,是夏天。”话音刚落,羽生纪泽的脚步也停顿在了门口,只因外面已经下起了鹅绒般的雪花,路过的行人身上至少都穿着一件加绒的外套。
夜里的雪本身不太明显,但是黑白棋所在的街道的灯光足够亮眼,显得那灯下飘落的雪花也宛如幻梦。
羽生纪泽看了看自己身上两件单薄的衣物,与外面的飘雪格格不入。
“白天还是大太阳,晚上就下起了雪,我应该没有穿越?这个天气正常吗?”
“不太正常。”羽生纪泽轻声道。
这个天气的确是不太正常,但是来往的行人以及店里出入的人都没有半点对异常天气而产生的惊异,就好像这会儿下雪的确是再正常不过的情况了。
“雪下的挺大的,我回去拿两把伞。”羽生纪泽要淡定得多,比桑名真入乡随俗得更快一些。
于是,尚未出门他便又折返回店里,在思考几秒外面正在下的雪之后,他进入自己的休息室内,骨节分明的手指解开脖子上的第一颗纽扣,将全身的衣物都褪下。
他再次看见了自己胸膛上由一颗子弹留下的疤痕,手指覆盖上去,是粗糙不平的触感。
羽生纪泽脸上的笑意尽数敛去,低垂着脑袋面无表情。
“呵——”他的眼里涌现出一抹潜藏极深的阴鸷,在安静的空间里显得毛骨悚然地渗人,这意味着他并非是对琴酒的那一枪视若无睹,仅仅将那当做弟弟的叛逆。
但在最后的事实揭露之前,他还可以让自己忽视这一点,继续让自己沉默在感人肺腑的兄弟情之中。
羽生纪泽在这里存放有一年四季的替换衣物,他重新换上一条符合天气的长裤和一件咖啡色的高领松弛款毛衣,再次看向镜子里面的字迹,然后微微扬起唇角,露出一个日常款的浅淡笑容。
他已经知道了琴酒的行踪,这让他的情绪也隐约开始沸腾起来。那么下一步,就是去探究琴酒的秘密。
他的手机忽然间又亮起了接到新邮件的提示,羽生纪泽的脚步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