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好像——隔了一个世纪没见面了。
两个人之间还隔着一道校门, 迟茉笑起来, 周嘉渡也笑起来。
她不知道, 那天她其实笑得比哭还难看, 但真真切切看到她在眼前, 周嘉渡才觉得有几分安心。
迟茉走出校门,看着他, 轻声问道:“阿初哥, 你怎么来了?”
表面上若无其事, 心底已掀起万千波浪。
周嘉渡没说话,几个月没见, 他的女孩瘦得近乎脱相,脸上原本的婴儿肥也不见踪影,眼底是淡淡的乌青。
整个人比旁边新抽的柳条还要细。
周嘉渡声音有些哑:“来看你, 谁让我们小茉莉不接电话,还以为你被狼吃掉了。”
迟茉面上依旧笑嘻嘻的,插科打诨,只是心里忍不住难过:“这不是快高考了嘛, 学习忙。”
“嗯。”他轻轻地应了一声,然后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握住她的手腕。
迟茉错愕。
周嘉渡握着她的手腕, 然后又缓慢地松开,右手大拇指搭在小拇指上,摆到她眼前:“你的手腕。”
“什么?”
“你的手腕。”他重复了一遍。
她反应过来,他大拇指和小拇指搭在一起的粗度,是她的手腕粗细。
那一个圆圈,恐怕连一根竹子都塞不下。
迟茉不语,宿舍有一个舍友有电子秤,她前一阵儿上去称了一下,看到数字时,还以为秤坏掉了。
那是连她当初跳舞参加比赛最辛苦的时候,都没达到的数字。
周嘉渡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声音难掩心疼:“上车,我们去玩。”
一听他要带自己去玩,迟茉脸上的笑容挂不住,急起来:“不行,阿初哥,我还有两套题没做。”
“不做了。”
“不行的,我马上要高考了,我没有时间了……”
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激烈,迟茉敛了表情。
她抬手遮了遮阳光,恢复那种若无其事的语调:“这么大的太阳,该被晒黑了。”
长时间闷在教室和宿舍做题,让她比之前还要白,接近于不健康的那种白。
周嘉渡不说话,静默地看着她。
他的目光像是一把锋利的剑,让迟茉无所遁形,只要对上他的目光,她的脆弱和无助仿佛就会暴露在阳光下。
迟茉害怕他的审视,害怕在他的眼里看到自己,所以她没去看周嘉渡,而是盯着大柳树的叶子,目光空空。
他们就这样僵持着。
半晌,周嘉渡忽然伸手,把迟茉抱进了怀里。
那是一个无声的、不涉及任何情.欲的怀抱,却让迟茉在一瞬间破防。
他胸口的衬衫变得湿润,变成一朵氤氲开来的花。
千言万语,化作悄无声息。
周嘉渡没有说任何安慰的,亦或是鼓舞人心灌鸡汤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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