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眼角岁月深刻的皱纹随着眼皮上下翻动而跳跃,那不起波澜的眼神里有着他的不理解和无可奈何。
等车的过程中,他犹豫了很久,还是给春见打了个电话。
在那间一半停满豪车,一半堆满儿童游乐设施的废旧工厂里,白辛荡着秋千,从三米高的地方俯冲下来,笑着却没有声音,看得春见心脏一揪,在白辛荡到最高处的时候本能伸出双手做出接她的动作。
白路舟在一边擦车,看得好笑,挤对的话还没说出口,手机一振,姜予是来了电话。
而另一边,春见已经率先喂了一声。
隔着电话,能听到张教授那边的风声、雨声和车声,还有他那略显苍老的疲惫声:我刚和法学院新来的姜教授见了一面,他有个朋友做户外运动,想找个人帮忙勘测下路线,你有兴趣吗
春见问得直接:价钱呢
另一边,白路舟对着电话说了句:价钱不是问题。
春见瞥了他一眼,往边上挪了一步:要是比地理频道那边给得多,我肯定去。
白路舟说:那行,你把我的电话号码给他,让他自己来问我。
春见对张教授说:不如,你把他的电话号码给我,我自己问。
这边刚挂了电话,张教授那边的短信就来了。春见选中信息上的号码,想都没想直接按了呼叫,拨出去的那一刻,陌生号码自动变成了备注为法拉利的一串数字。春见一惊,来不及挂掉,白路舟那边手机也是一振,接着春五岁就跃然屏幕上。
俩人抬头,目光相撞,脑海里十万个为什么夹着孽缘深重四个字,闪闪而过。
白路舟当场否决,打电话给姜予是:
不行,我不要,我跟她磁场不合,你再找。
什么找不到,她就是最优秀的那我不要最优秀的,我要次优秀的。
什么,次优秀的没时间,那第三优秀的呢
前五都没时间那他不好再退而求第六了,会显得没下限,至少找个男的吧,我倒不是说歧视女同胞,就是
一边的春见开了口:白路舟,你相信我,行吗
白路舟猝不及防地回头,20世纪末建的工厂,有着高阔的顶梁和宽敞的大门。春见站在门口,身后是泼天大雨,黑色的夜,暖黄的灯光下,她身形单薄,话语却带着让人不容置疑的坚定。
白路舟挂掉电话,骂了句糙话。
接着,他冲荡秋千的白辛做了个动作,白辛便就着秋千的惯性起身一跃,飞跳到他身上,而后麻利地溜到地上站好。
白路舟弯腰在一边的沙发上捡了一件外套丢给白辛让她自己穿,然后面对着春见说:明天,来这里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