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雍王宫,奴役房。
虽然这一日过得惊心动魄,但好在晚膳还不错。晚些时候,竟然还有人抬来浴桶安排沐浴。
徐姨娘催促着她们快点,再快点,她太需要洗个澡了。
几个杂役宫女布置好后退出房,就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你们说这屋内的妇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肯定不简单吧,要不然主事为何将自己的浴桶让给她?”
“不见得吧,你们闻她身上那股子味儿,一定是刷了一天的马桶,来了第一天就刷马桶,量她也高贵不到哪里去!”
一个宫女说着,夸张地用手捏住了鼻子,仿佛现在还能闻到味儿似的,其他人被逗得前仰后合。
薛姨娘坐在浴桶里思绪万千,她从未想过自己竟有一日能沦落到刷马桶。
心里隐隐地升腾起来的丝丝恨意也很快有了目标——夏青溪。
是她!都是因为她!
在心里狠狠诅咒了一阵,薛姨娘对夏青溪的感情完全发生了转变。
从前,她不过是看不惯夏青溪在府里受老爷恩宠。她明里暗里欺负她,说到底不是因为恨,顶多算是嫉妒。
而如今,当尊严被践踏在脚下的时候,她幻想过夏青溪会来救她。看在老爷的面子上,夏青溪就算身份再高贵,薛姨娘还是抱过那么一丝希望的。
可直到她的尊严被消磨殆尽,都没有看到期望的那个身影时,她恨极了。
仇恨的种子在黑暗的土壤里一旦着床,很快便会发芽疯长。
可此时的她,面对这一切都无能为力。
深宅大院里生活了许多年,薛姨娘也不是个不识时务不懂得低头的人。所以当务之急是先站住脚跟再寻机会出去。
冬日里的热浴令人全身通畅,疲劳一扫而空。再加上厚实的被褥,薛姨娘很快便沉沉睡去。
本想一夜好眠,谁知丑时刚过,奴役房里便响起了通勤锣。
静谧的夜里,刺耳的锣声划破黑暗直敲到人的心尖上。
薛姨娘一个轱辘爬了起来,披上衣服趴在窗边朝外张望。
只见院中火把点点,副事婆子正立于院中拿着小鞭子,盯着不断从屋内跑出来的人。
急急忙忙将衣服穿好后,薛姨娘打了个哈欠也跟着人们站到了院中。
副事婆子来回打量着站成一排排的睡眼惺忪的人,将声音拖得老长:“人都齐了吗?”
大家朝四周打量了一下相熟的面孔,良久,人群里有个细弱的声音传来:“新来的那个胖子没来。”
薛姨娘心里咯噔一下,这种半夜从暖和的被窝爬起来的苦差事,夏三郎是打死也做不到的。
副事婆子背光而站,眯缝起来的眼睛几乎看不见,使得整张浮肿的脸显得诡异无比。
“走!看看去!”
副事婆子带了几个帮手径直去了夏三郎房中,其余人只能继续站在寒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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