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代大部分人还是穿手工布鞋,又有很多人喜欢穿军用的黄胶鞋,还有些学生、年轻人则穿白球鞋……穿皮鞋的年轻人,在这个小小的县城真的不多,甚至称得上屈指可数。
“呸!操你娘!”一声咒骂传来,惊醒了沉思的小秋。
她意识到还有一个人在,她仍旧有被发现的危险,于是她连忙又蹲下,并把身体藏到那棵槐树的后边……
而几乎就在小秋蹲下的同时,那个骂人的转回身,无意识地往沟边儿上睃了一眼,转身踢踏踢踏地,一边低声咒骂着,一边走远了。
刘俊红挨了一耳光,自然恨打他的向海洋,但更恨的却是与他同时进粮站当临时工的宋秀程。
说起来,宋秀程与他还是同学,高中三年,同班同学。可正因为如此,刘俊红才格外心里不平衡,都是一样的高中生,他还是根正苗红的贫农出身,宋秀程还是小业主,却偏偏在学校里时,宋秀程的成绩就好,老师喜欢,同学们也喜欢,甚至连被全校男生奉为女神的县委书记千金刘芳芳,也对宋秀程青眼有加。明明两个人同时进的粮站,也都是临时工,宋秀程却格外得领导赏识,不到半年,就独立掌管一座粮仓的账目、出入库,平时里只需要看着过过磅、记记账就行,而他,就只能跟那许多出苦力的临时工一样,抗上百斤的麻袋,打扫仓库,码垛装车,晒粮食……反正什么累活重活脏活都跑不了!
因为这些,当向海洋一找上他,让他监视刘芳芳和宋秀程的时候,他就一口答应了。当然,向海洋每次来也会给他些钱和粮票……还许诺帮他转正,并把他调进大院里去上班。
走进粮站大门,刘俊红瞥了宋秀程宿舍一眼,又唾了一口,心中恨恨:就让这对狗男女再苟且几日,等他找到机会,就是他们好日子到头的时候!到时候,只怕哭都找不到调儿吧!哈哈……
“哎,你个笨丫头不进去,在这里探头探脑的干啥呢?”吴戈的声音冒然出现在身后,把小秋吓了一跳,她手中攥着的一把谷笛也撒了一地。
看清少年桀骜带着尴尬的样子,小秋连跟他斗嘴的力气都没有,低头看看地上的谷笛,一言不发,转身往里就走。
“哎,你这就生气了?我替你捡起来还不行……哎,你这笨丫头咋还这么小气呐,不就是吓一跳嘛……”吴戈蹲下捡了两个谷笛的功夫,一抬头小秋都走进大门去了,他连忙跳起来去追,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话。
小秋满心的愤怒、气恼,被这个二货少年给打散了,她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停住脚步回头看过来,对上吴戈狠狠瞪过去:“闭嘴!……简直比小脚老太太还唠叨!”
“嘁,闭嘴就闭嘴,我大人大量,不跟你个小丫头一般见识……什么,你说谁是小脚老太太啊?……”
两个人吵吵闹闹地回到宋秀程宿舍门口,小秋才想起自己被闹得昏了头,忘了把鸡杂拿出来了……她没挎篮子,书包也借给自家老娘上课用了,实在没有遮掩之物,然后,小秋只能假装着从怀里摸出一个纸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