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剑雪一怔,李容渊招了招手,元剑雪听话走到他身边,李容渊在他耳畔低声吩咐一番,元剑雪的神情从茫然逐渐转为惊讶,最后郑重点头道:“好。”
见阿兄的手紧紧握住玉带上的佩剑,蓄势待发的样子,阿素极好奇李容渊究竟对她说了什么。她黏在他身边,不留痕迹拽着他的缎袍一角,微微踮起脚尖,想凑近听一听,然而李容渊却不露一点口风。
许是她动静有些大,李容渊瞥过来,阿素即刻老老实实站好。虽不知李容渊对阿兄说了什么,但她却着实松了口气。
冬夜风寒,阿素出门时候着急,未曾添衣,幸得马车中炭火烧得极旺,车厢中暖融融的,她并不觉得冷。下了车之后又是一路火急火燎,阿素内心煎熬,自然更顾不上这些。此时安下心,阿素方觉得周遭凉飕飕的,小小打了一个寒战,将肩上的帔子又裹得紧了些。
温热的触感传来,李容渊已捏住她的手。那手掌温暖而干燥,摩擦间薄茧粗粝的触感划在她细嫩的皮肤上,微微有些痒,阿素知道这手既执得起笔,也握得住刀,杀伐果决,心中一颤。
李容渊将她的小手完全包裹在掌中,阿素虽知此时并无人注意自己,还是面上微热,她努力挣了挣,却被李容渊握得更牢。
得了吩咐,元剑雪即刻行动。王府中的罗长史本自沉稳,只因今日接突逢大变,心中惶急。此时见有世子主事,平静下来顿时有条不紊将元剑雪的指令一条条布置下去。
罗长史将四十位仆役分为两组,一组跳入天坑之中,将甲胄与箭镞一片不落的捡出。另一组则用十只铁箍楠木箱将运出的兵甲层层层装入其中。另有人指挥其余的仆役取来园中土,仔细将那处天坑一点点填妥。
阿素认得那人正是府中的郑司马,他原是太后赐予阿娘的宫官,生得气度不凡,心思缜密,有他来做这件事,自可令人放心。
一切皆按部就班,井井有条进行,不过半个时辰之后,上百具甲胄与上千枚锋利的箭镞皆已被打包装箱完毕,那泥泞的天坑也被妥善填好夯实,上面重新撒上瓦砾与残灰,若不是多出十来个箍铁木箱,阿素完全看不出和最初有什么不同。
见一切痕迹消弭无影无踪,元剑雪终于松下一口气,唤过身边的宣威校卫。那人本在朔方军中任职,负责粮草军备,因主帅获罪滞留府中待命。
元剑雪命他抽调十辆辎重车来,将上面的粮草卸下,装上这些箍铁木箱,再以一半粮草在外掩饰。布置妥当了这些事,元剑雪终于微微松口气,然而想起接下之时,心情顿时又沉重起来。
此时已过三更,此前奉元剑雪之命,王府之中并不许点灯,只有马房处数十支火把熊熊燃着。因此在高外墙之外看来一切如常,只有报更的梆子声清脆回荡在府外街市之上。但毕竟大动干戈,王府之中原本已入寝的人也被惊动起来。
阿素本站在李容渊身后,忽然听到一阵喧哗,不禁转头看去。人群分开,四位着小团簇花蜀锦半臂,拂流云帔子的女婢分列而立,从中走出一位身姿聘婷的小娘子,是她的表妹阿樱。
阿樱闺名唤作苏樱华,是顺颐长公主的独女,因失了耶娘被阿娘接入王府中,与阿素一同长大,得封长平县主。阿素望着淑静的阿樱想,她虽只小自己一岁,但自幼饱读诗书,气质端华,如今亭亭而立,正是贵女气派,与自己有云泥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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