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容渊似乎并没有将她方才的话放在心上,径自走到挂衣的木枝前, 阿素的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 她捂着前襟,有些笨拙地爬上了岸,离开了温泉,顿时觉得冷了起来。
轻柔的织物落在她身上,干燥, 温暖, 阿素下意识地抓住裹在身上,一瞬被成年男子的气息的环绕, 是他的外袍。
阿素面热心跳, 即刻松开了手, 然而想到自己如今衣不蔽体,又迟疑地捞起衣角。在她犹豫的这一瞬,李容渊不耐地望了她一眼,阿素知道自己又惹人嫌了,只得裹好他的衣物, 小心翼翼跟在他身后向外走。
出了汤泉室正见饮澜等在外面, 方才她收拾好了卧榻却不见人回,担心出了差错又回来查看,却不见阿素的人影。郎主沐浴时不许人打扰, 因而汤泉室一向不许旁人入内,她有些疑心阿素不懂规矩闯了进去,却也不能去追,只能焦急等在外面。
果然,不过一刻便见李容渊缓步踱了出来,身上还穿着湿衣,阿素跟在后面,反而裹得严严实实,之前那一叠巾帛也不见踪影,饮澜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却也不好当着李容渊的面管教,蹙眉瞪了她一眼。
汤泉室距李容渊的寝居并不远,刚走出几步阿素想今日自己又闯了祸,李容渊应不会让她入内侍奉,不如干脆回自己的静室换一身干衣。
只是她虽这么想,到了寝居外李容渊并没有发话要她退下,阿素只得小步跟在饮澜身后一同入内。
方才饮澜已吩咐人备好了干衣,与上次阿素见过的那位唤作听风的少女一同伺候李容渊换上,阿素悄悄转过身去,静待李容渊发落自己,然而直到饮澜并听风都退出室内,也没等到那句赦令。
她悄悄转回身,正见李容渊广袖博带,行如流水行至她身前,阿素退了一步,他的手已捉住她的肩,轻而易举将她裹着的那件半湿的外袍剥了下来。
“不难受?”李容渊随手将那件外袍扔在一边,俯身望着她,好整以暇道。
阿素紧紧抱着肩膀,身上那件破碎的坦领不知掉在了何处,此时她只着一件抱腹,雪白的肩臂皆露在外面。见她严阵以待的样子,李容渊淡色的双眸里似含着笑意。阿素终于明白了,他是在捉弄她,并以此为乐。
她第一次觉得有些愤怒,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抬起头狠狠瞪着他,李容渊翘起唇角,正在剑拔弩张之时,去而复返的饮澜端回一方托案,上面似放着几件衣物和一个青瓷瓶。
李容渊淡淡道:“放下吧。”
饮澜即刻告了退,对其他之事视而不见,阿素失了最后一丝求助的希望,但见李容渊走到她惯常睡的那方矮榻前,望着她道:“过来。”
阿素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如今她面临着一个抉择,是顺从他,还是干脆撕破脸。
在心中权衡了一下,阿素犹自存有一丝希望他会应了自己求他的那件事,大丈夫能屈能伸,她想,倒真不信李容渊会对她做什么,顿时有了勇气,迎着他沉沉的目光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