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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干什么非要找他?不就是觑着他有了钱后,会四处活动的心理么?

张廉榷未有一日不想着高升离开这个赤贫县,所以,他是去送佛的。

送佛送到西。

第17章

宗族事务处理中心自从成立后,每日熙熙攘攘的喧闹不休,可能也就只有在崔闾过去的时候,才能有一刻间是安静的。

崔元逸被安排出仕的事情已经在族里传开,他手上的族务被崔闾收回后,转而交给了处理中心集中办理。

崔家老二崔仲浩被剥夺了进仕权后,很有一段日子不曾出现在人前,在知道自己被人当傻子耍了后,直接自闭的关在祠堂里跪了三日,等被每日给他送饭菜的仆妇发现时,人已经烧的迷糊了,抬回家病没好就去了老爷子院里,之后又跟关门温习功课的大哥谈了场心,再出现在人前时,整个人沉静了不少,身上的衣裳也不再是舞文弄墨时的文雅清淡色。

他默默的跟在老爷子身后,看见他从跨进门的那一刻起,众人瞬间安静下来,齐齐往两边让道的行止,再到老爷子抬手间落坐,挥手让人将待处理未汇报的事情呈上后的从容,突然就懂了儿子眼神晶亮的,跟他比划着看祖父掌家理事时的那种崇拜和骄傲。

他也是在老爷子身边长大的,可他从未用这样的角度看过老爷子,尤其从中了秀才后,就感觉满嘴节省持家,花一个钱跟要人命似的老爷子,哪哪都透着世俗、庸碌以及鼠目寸光。

老爷子中举的喜报和官录,他在大哥手里看到了,那一瞬间对从前自己轻视老爷子文才不如自己的心理,兜头如一巴掌般扇在了脸上,羞愧的他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等再从大哥的旧文里淘出他随手作的策论,更只觉自己这么多年,在父亲和大哥面前的洋洋得意如小丑般,五味杂陈渐至麻木。

怪不得每次小五在他畅联文采胜五岳的自夸里,总会露出同情又怜悯的光,那时他把这称之为羡慕嫉妒,现在才知道,那是看弱智者的光。

兄弟几个,小五最清醒,老大最自谦,只他最自高自大。

他没再对老爷子安排他,走商道的事提出异议,就像大哥说的那样,父亲的安排总是为他们好的,无论作出何种决定,老爷子的目地一定是以家族前景为重,身为宗子和嫡支子嗣,既然享受了族中最好的资源,那本身就也当有为族里奉献一生的准备,无论做什么,以氏族以家庭为重,才是他们为人子为族支的责任和担当。

崔仲浩养好病后,就主动接管了大宅琐事,后宅仍由大嫂吴氏打理,前院则由他和诚伯共同处理,只不过他目前只负责大宅范围内的小事,大宅外务主要由崔诚把控,老爷子只会在晚膳后抽出一个时辰,听两人将白日里的事汇总一遍,查漏补缺。

只几日,崔仲浩就从老爷子的言辞行止间,窥出了他深渊般的心思,对于家事族务处理的得心应手,以及遇事有几种方式的预设规划,那是从前他不知道的一面,也终于明白了大哥总在父亲面前显得懦弱唯唯诺诺的原因。

根本没法不怯懦,站在处理大小事都显得那样信手拈来,好像就没有什么不能过的崁般,绽着绝对自信的老爷子面前,连提个自己的见解和看法,都显得那么不懂事和心虚,总有种搬门弄斧之感。

挫败感真是太强了。

崔仲浩头一次从心里开始,重新评估大哥在家中的地位,并对能顶着这般压力,还敢掀了老爷子决定好的事的大哥,报以打从心底里的敬佩。

现在回头想想,若换成他处在大哥的位置,是否有敢顶着父亲的愤怒,替母亲委屈,并偷摸的为亡母更换更为贵重耗钱的棺椁?

答案是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