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的太狠了。
华婕拉着妈妈的手,诚恳道:
“妈,求你了,哄我爸睡觉吧。”
累了。
最后华父又里屋外屋溜达玩儿的折腾了好一会儿,才乖乖睡觉。
坐在炕上,看着脸红红,睡的有些打鼾的父亲。
华婕拉起他横搭在炕沿的手,指节粗粗的,掌心全是干活磨出来的老茧,指甲硬硬的,这是个工人的手,劳动人民的手。
抿唇坐了一会儿,脑海里回闪着许多自己跟父亲的互动。
儿时她坐在大二巴后车座上,她爹豪野上车,腿飞起踢在她脑袋上,她哇哇哭,他一边骑一边回头看她,指望她能自己不哭,结果她哭了一路,他全程绷着脸骑车,都没有停下来哄哄她。
他带着她上山玩,自己捉蝈蝈跑远了,把她一个人丢在原地捧着蝈蝈笼子,找不着爹嚎啕大哭。后来他捉到蝈蝈了没笼子装,才想起来回来找闺女。
后来她上大学,她跟他打电话,父女俩大吵一架,一个多月没再通话,尽管早已忘记到底因为什么吵架,但那种父亲专断不讲道理的印象却还在。
毕业后她留在上海独自工作生活,他打电话让她去相亲,她倔着不吭声,气的他在电话里训她,气的她端着手机掉眼泪。
记忆里遍地都是华兆元同志不靠谱的影响,但现在想象,好像都有了情有可原,都有了更深层次的解释。
过去每年过年回家,她都觉得他冷漠,不爱讲话,以为他根本不欢迎她回家。
可能只是他已经在喧闹的有各种奇葩乘客的火车上,耗尽了全副精力,只想静静的享受家庭生活。
也许他看着她在心里就是满足的,不懂得用更热情的方式表达而已。
他催她相亲是很烦了,或许还有想让她找个伴陪她照顾她的考量,揣着上一代人的老思想,怕她孤独终老吧。
总之,重活一世,她更能站在父亲的角度去思考,逐渐也原谅了他上一世里那些不靠谱,那些蛮横,那些不理解。
她轻轻亲了亲父亲的手,跑回自己屋,捧来画板,将搭在东北大花棉被上满是褶皱,又粗又硬的手细细勾勒了出来。
明明是那么硬的手,她的笔触却柔软,配色却温柔。
华母酒量比丈夫好,早已醒了。
她拉了炕桌,盘腿坐在炕上,就着桌子一边做明天早饭要吃的油炸糕,一边看着女儿画画。
暖灯照着一家三口,扛下是蜷着身体睡大觉的欢欢。
华母跟女儿讲了下今天华父的成果。
华婕画完后拿过父亲记录的各种细节,心里愈发稳当。
他们家各种需要跟陌生人打交道的事,从来都是妈妈去做。爸爸一向话少,不服天不服地的,仿佛见谁都看不惯,友善交流从来仅限于亲朋。
最活跃的是上山下河打麻将的时候,更多的时间都用在独自一人沉默的在院子里玩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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