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佳儒看到她眼底的沧桑被温柔的笑容淹没,惊叹于少女身上不符合年纪的娴雅气质。
再回想自己方才的发言,似在说‘何不食肉糜’。
他自嘲抿唇。
与少女对话时,他竟有种难得的深谈般的放松感。
“能想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在追寻什么,已然不容易。希望你能一路顺风,抱有这样的愉悦,画到最后。”他声音不自觉放柔。
华婕转头看他,盯着他五官看了几秒,她就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大画家,很有钱,现在画油画,长的超好看,而且跟沈墨有几分相像……
眨了眨大眼睛,她没有直接开口问询他的身份,而是从画板中抽出一张水彩纸,然后循着记忆,开始复刻沈墨父亲画室里,挂在高处的一幅未完成的画作。
沈佳儒见她忽然开始默画一幅新画,似乎不再想聊天,便站起身,想着一会儿她画完下课了,再带她出去吃个肯德基之类的聊聊。
他也厌倦了之前搞七搞八想让她主动跳进来向他拜师的布局,算了,直接聊吧。
可才退一步,他就顿住脚,低头看着她的画皱眉不动了。
少女的毛笔没有蘸水,而是借了身边同学的丙烯颜料,直接厚涂,三五笔便勾勒出了一幅北方山水画。
这个画面沈佳儒再熟悉不过,是他画了一半,一直未推进的作品。
这幅作品,也正是他开始进入瓶颈期的标志。
画着画着,他忽然厌倦了一直用惯了的颜色,也觉得历往的表达乏味可陈,于是怎么都画不下去了。
他觉得烦闷,觉得愤怒,努力寻找新的灵感,但那幅画始终放在那里,终究没办法找到合适的情绪去填充。
那些暴露在空气中的留白,总是刺的他脑袋疼。
她去了他画室一趟,在里面临摹了一幅画,隔日居然还能默出墙上那一幅画,她是曾站在画前仔仔细细观察过吗?
她为什么会那么关注那幅画?
沈佳儒心里忽然受到点触动,仿佛自己内心里某个深藏的秘密被发现般,竟令他有些心虚心慌。
望着纸张上细节越来越多,他又不得不感叹这孩子的观察力和对画面的记忆力真的很强。
这些色彩和线条,她默的几乎分毫不差。
不知不觉间,沈佳儒又坐了回去,他目光盯着华婕的画,一瞬不瞬。
终于,她大差不差的将他那幅画默完,那些他未填充的空白,也出现在了她的画上。
四周学生们隐约感受到一丝不寻常气氛,像有些凝重,又似有欲喷涌的火花蠢蠢欲动。
张向阳和赵孝磊也走到华婕和沈佳儒身后,一左一右似两尊石像般分站着低头打量。
“啊……”赵孝磊不自觉低呼。
怎么是这幅画?!
画到这一步,华婕收回手,转头看向沈佳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