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业忙道:“下仆不敢,下仆怎会嫌银子少呢?小姐对下仆有救命之恩,要不是您,下仆早就死了。”
“过去的事就不用提了。我救你不是为了用你,就是看着你可怜……行吧,退下吧。”王瑟端起茶盏低头饮茶,眼见着知业走远了,这才把等在外头的罗衣叫进来,淡淡地道:“你熬碗参汤亲自送去给知业,看他喝不喝,再来告诉我。”
罗衣领命退下,自去熬汤。
知业住在外院最偏僻的一个小耳房里,隔壁就是马厩,虽已入冬,仍有无数蚊蝇飞过来,气味更是难闻得很,最烦恼的是车马喧嚣,早晚、白日都不得安静。
这样的日子和从前在裴融那里比起来,可谓天上地下。只可惜,他遇到了檀悠悠……
一想到檀悠悠,脊柱和腰椎、尾椎就开始隐隐作痛,知业叹了口气,抱着头发呆。
“知业,皇子妃命我给你送参汤过来,快趁热喝了吧。”罗衣闪身而入,将一碗热腾腾的参汤递过去:“你的差事又没办妥吗?”
“时运不济,出了纰漏。”知业苦笑一声,将参汤放在桌上:“有劳姑娘,还请替我多谢皇子妃。”
屋里的味道实在不好闻,罗衣掏出帕子半掩着口鼻:“皇子妃也没说怪你,还特意吩咐我给你熬了参汤呢,喝吧。喝了我好回去复命。”
知业紧张地道:“喝了你好回去复命?皇子妃要你看着我喝下去吗?”
罗衣道:“倒也不是。但这是主子的一片心意,咱们要领情,对吧?”
知业顿时觉得喉咙发紧,再看那碗参汤便觉着里头冒着森森毒气,那手,无论如何也伸不出去。
“你在怀疑什么呢?怀疑我会毒死你吗?”王瑟突然出现,带进来一股好闻的兰麝馨香,她优雅地走到桌前,端起那碗参汤,当着知业的面一饮而尽,再掏出帕子擦擦唇角,笑道:“可放心了?”
知业羞愧地跪下去:“小姐,下仆不敢这么想,下仆就是觉着对不起您,没有颜面喝这碗补汤。”
王瑟伸出纤纤玉手,亲自将他扶起来,抓着他的手臂、看着他的眼睛柔声道:“知业,人非圣贤,谁能保证次次办事都不会错呢?我也会犯错的。父亲不在了,母亲和兄长们弃我远去,就连向光也与我离心离德……我只有你们了。你们不帮我,我就只有死路一条。”
“小姐……”罗衣见王瑟流了眼泪,连忙拿了帕子帮她擦泪,知业窘迫地道:“下仆知道,下仆一定尽力办好您吩咐的事。”
王瑟收了眼泪,开口正要说话,一只绿苍蝇“嗡嗡”地叫着飞过来撞在她的朱唇上,差点钻进她口里。
她短促地叫了一声,嫌弃得差点没把嘴唇给擦破皮,对上知业的眼神,就又掩去神情,镇定地道:“这里不好,真是委屈了你,我原想给你个好地儿,再给你体面的职位,奈何向光不肯饶我,都怪檀悠悠……要不,你暂且搬去庄子里住吧,明日一早我就安排你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