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外面已经天黑，车厢里只有路灯照进来的微亮光影。

周聿白忽然抬手，按下开关。

车厢内大亮，苏黛诧异向他看来，浓密地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显得眼瞳愈发乌黑。

【怎么了？】她问。

周聿白一言不发，死死盯着她看。

苏黛把染血的纸巾全部扔进垃圾桶，歪了歪头。

神情自然，好像不曾见过他发疯的样子。

——然而，周聿白清楚，她什么都看见了。

甚至那个男人的脏血，都溅到了她身上。

“怕我么？”

他哑着声儿，黑压压的目光牢牢锁定着她，欺身靠近。

滚烫的呼吸里仿佛都带着血腥味儿，苏黛有点嫌弃那个男人的血，屁股刚想往后挪一些，只是这个动作，便在无形中被定义成了害怕，想要逃跑的行为。

周聿白唇角扯动，笑意森然。

下一瞬，少年蓦地捉住女孩尖尖的下巴，凭着本能，重重吻上去！

唔……

苏黛眼睫缓慢地眨了两下。

少年对亲吻毫无经验，凭借的全部都是野兽般的本能，对于苏黛这个‘猎物’，体内叫嚣着的汹涌情绪，驱使着他啃咬着，吮吸着。

攻城掠地，甚至就连牙齿都磕碰在一起。

车内呼吸粗重，因为动作过于激烈，甚至发出不小的动静。

前方开车的司机就像是什么都没听到般，沉默地降下隔板。

于是，后车厢内成了一个单独的小世界。

车窗外的风景飞快掠过，唯有残影。极好的隔音效果，让车厢内这狭小的空间空气变得安静极了，某种粘稠的，暧昧的东西在发酵，无数次地挑动着人的情绪。

女孩发丝散乱，整个人仰躺在车内，上方的少年遮住了车顶的光，唯有大片阴影，整个笼罩住了苏黛。

犹如不可撼动的庞然大物。

不知过去多久……

久到苏黛已经无法维持住平稳的呼吸，向来平静从容的黑眸也染上一层水雾，清清浅浅，波光潋滟。

感受到抵在胸口的手在推拒他，周聿白红着眼抬眸，嗓音嘶哑，“不许讨厌我，不许怕我——”

如果你胆敢离开我的话，我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

拜托，别让我变成真正的疯子。

变成像严静姝那样的疯子。

内心里，周聿白从未向外人吐露过的心事便是，他无比恐惧着会变成亲生母亲那样的人。哪怕他已经在拼命克制，可在某个时刻，他悲哀地发现，自己的体内不愧流着那个女人的血，就连在面对不可掌控的事情时，所做的选择都一模一样。

他低头，粗喘着去看苏黛的脸。

接着，呼吸微窒。

女孩面上浮起一层旖旎地绯色，一路从眼角蔓延至耳朵。听到他的话，苏黛缓缓睁开眼，一刹那，周聿白好像看到了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