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寒第一次用这样的声量吼他。
他以前再生气再伤心都没对裴溪洄吼过。
小孩子犯错后,第一反应是害怕。
害怕被大人发现,害怕被大人惩罚,害怕自己小小的尊严遭到羞辱。
最害怕的,就是大人对自己失望。
靳寒也做过这样犯错后害怕的孩子,知道那样的感觉有多绝望,所以每次裴溪洄犯错后他都不会疾言厉色,而是慢慢引导他认识自己的错误,以后不要再犯就好。
但他一次次的耐心引导换来的却是裴溪洄的变本加厉。
“我说没说过他们的目标是你?”
靳寒问他:“我说这句话时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我听到了……”裴溪洄低头抹着泪。
“那你听哪儿去了?”
靳寒伸手捧住他一侧脸颊,拇指一揩,裴溪洄垂在睫毛上的泪全滴到他手上。
“你和我耍心眼装两个定位器,没关系。我不让你来你非要来,也没关系。但你来了最起码告诉我一声,我让人去接你,你站在我身边有什么意外我能第一时间护住你,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从对面伸出来一口冷枪,然后你不知道从哪冲出来给我挡!”
“那红点就瞄在你心脏上,我晚一秒你就死了,你不知道死是什么意思吗,嗯?裴溪洄,你今年二十三了,遇事能不能动动脑子!”
“那哥你呢!”裴溪洄像悲恸的小兽般低吼一声,更多的泪被震落下来,他问靳寒:“你冲过来把我扑倒时有时间去动脑子吗?”
“我刚到这里,就看到那个人要对你开枪,我什么都来不及想,我都……我都吓死了……”
他到现在都在怕,都没缓过来。
他不敢想刚才如果刚才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反应慢些会怎么样。
“我们的心情不是一样的吗?”
他泪眼迷蒙地望着哥哥,想要抱抱他,亲亲他,可每次伸出去的手都被靳寒躲开。
然后他就不再伸手了,垂下头来,眼泪不要钱般往下砸。
靳寒并没有因为他的泪水心软。
他尽量和颜悦色地问裴溪洄:“小时候我教你的第一条规矩是什么?”
裴溪洄扬起头来,低声回答:“万事安全第一,以我为先。”
“所以你当我在和你讲笑话吗?”
靳寒一只手握住他的后颈,不是掐,而是像以前那样宠爱地捏捏他。
“你没看见我身边那么多人吗?用得着你冲过来?还是你觉得你牺牲自己救下我我就能活了?”
他的手掌那么宽阔,掌心那么温热,如同一把有温度的锁扣住脖颈,裴溪洄就像无家可归的小动物终于找到归宿,不管不顾地扑进哥哥怀里,同时说话不过脑子地把内心独白和盘托出。
“可你身边再多人都没我快啊!”
“他们再忠心在生死面前也会本能犹豫,即便是大豹都会有迟疑,但是我不会,我会第一个冲上去,子弹真射过来了只有我能最快帮哥挡——”
话还没说完,裴溪洄就感觉肩膀传来剧痛。
靳寒一只大掌如同铁钳般攥住他的肩膀,朝后狠拧一圈,“砰”地一下给他面朝前按在车门上,单手抽出自己的皮带,照着他的屁股狠狠甩了一记!
“啊!!!”
裴溪洄眼前一黑,失声惨叫,额头上渗出一层豆大的汗珠,红扑扑的脸蛋瞬间变得惨白扭曲,从未体会过的疼痛像是尖锐的电流、又像生锈的钝刀,狠狠割开他的皮肉。
腰以下疼得没知觉了。
如果此时扒开他的裤子,就能看到一道鲜红鲜红的皮带凛子印在肿起的地方。
裴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