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溪洄日日夜夜睡在狗窝里,下雨时就蜷缩着身子躲在芭蕉叶下。
他那时候感觉自己是被“分”出来的。
门外匆匆路过的行人是一个世界,将他团团围住的温馨的屋子是一个世界,天地也是一个世界,而他被隔绝在这些世界的灰色的缝隙里,小心翼翼地苟活。
那时候的感觉和现在相差无几。
但现在有哥哥在,所以并不害怕,只是不解。
这么大的枫岛为什么就容不下两个孩子呢?
他们做错了什么吗?伤害了哪个大人吗?
想来想去都没有。
他趴在哥哥头顶,小手揪着哥哥的头发:“哥哥,对不起。”
“不用对不起,和你没关系,她是找到了愿意出更多钱的租户才找借口把我们赶走。”
“可是因为我,哥哥变得很累。”
“不累,因为你,我才活着。”
那晚他们最终也没能走到旅店。
靳寒的脚都快废了,离市区还有很远很远。
整个枫岛都陷入梦乡,他找了一个没人要的桥洞,带着弟弟躲进去。
那袋馄饨有八个,弟弟吃了四个,他吃了三个,桥洞底下还有一只同样在躲雨的小狗,他分了一个馄饨给小狗吃,自己喝光了冷掉的汤。
桥洞里都是积水,被子早就湿透,他就让弟弟躺在自己怀里。
裴溪洄笑呵呵地和小狗玩,哥哥一看他,他就捏着小狗的尾巴摇啊摇。
靳寒突然觉得他弟也是一只小狗,他的小狗。
小狗不会嫌你没本事,只会感动你去流浪都带着他。
小狗也不知道自己在吃苦,只觉得在哥哥身边就万事足。
可他不能因为小狗懂事就一直让小狗受委屈,明天,一定要找到住的地方。
手头能用的钱还有三百多块,实在不够的话就去码头找工长借一点,去老街租一个亮堂的房子,这样弟弟就不会因为晚上断电而吓得尿床。
老街的环境比他们原来住的地方要好得多,很多叔叔阿姨都愿意把房子租给他们,也不会对着靳寒身上的伤露出异样的眼光。
靳寒一口气拿出五百块,租了个带小院儿的房子,可以让弟弟跑着玩。
房东阿姨没有孩子,越看裴溪洄越喜欢,就逗他:“宝宝要不要跟姨姨回家啊?”
他脆生生地说:“不要。”
“为什么不要啊?阿姨家里比这儿还大哦。”
小裴溪洄仰起脸来,看一眼哥哥,又看一眼阿姨,把耳朵上哥哥给戴的小粉花拿下来送给她:“姨姨很好很漂亮,但我已经是哥哥的宝宝啦。”
阿姨乐不可支,痛快地给他们打了八折。
靳寒用省下的钱给弟弟买了只大鸡腿,让他坐在自己的手臂上,抱着往新家走,路上问他:“为什么不和阿姨回家,和她走你每天都能吃到鸡腿。”
裴溪洄吃得满脸油光,坚决道:“不要,我要给哥哥整个儿的。”
“什么整个儿的?”
“我是哥哥的家人,哥哥也是我的家人,我一整个儿都是哥哥的,哥哥一整个儿也都是我的,但我要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