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柏树上积着一层层雪,树枝桠上挂着一串串发光流苏,斑驳的光影落在他脚下的雪地上。
风一吹,积雪飞扬,变成一片银海,银海中无数晦暗光斑在他身上缓缓游动。
很短暂的一个回眸后,他垂下那双黑而沉的眼珠,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别墅。
雪地上留下两行不太平稳的脚印,一直延伸到开阔的公路上。
他站在路口给自己叫了辆救护车。
救护车刚把他拉走没多久,裴溪洄就失魂落魄地追了出来。
他以为靳寒去了那几家常住的酒店,大半夜的开着摩托车在冷风里一家一家找。
怎么可能找得到,靳寒正在医院打吊瓶呢。
晚上医院人少,长长窄窄的一条楼道,被头顶冷白的灯光罩着。他和零星几位急诊患者坐在椅子上,旁边竖着个铁架子挂吊瓶。
他挂的科室没床位了,值班的医生都不认识他,靳寒也没有要求她们给自己开个高级病房,就那样在椅子上将就着输完一瓶液。
他实在太累了。
累到都感觉不到胃里在疼,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想阖上眼睛睡一觉。
第一瓶输完时助理赶到医院,他交代了句把明天上午的行程挪到下午,这才闭上眼睛。
但明天他并没能按计划起来去工作。
胃痉挛引起的出血,要住院治疗。
一连住了五天,医生才批准他出院,出院后还是吃不下东西,反胃呕吐成了家常便饭。
他消失这么久,对外界的说法是在中心大厦开保密会议,除了助理没人知道他在医院。
这五天裴溪洄一直在找他,给他打了几十个电话,发了上百条短信,去中心大厦门口从早蹲到晚。靳寒不接不回不见,也不拉黑他,就那样干晾着。
第五天结束时,律师带着文件上门,说受靳总委托来和他谈离婚后的财产分割问题。
裴溪洄才意识到靳寒是铁了心要和他一拍两散,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靳寒也真就是这样的人。
他言必行行必果,说一不二,不容忤逆。他许下的承诺全都做得到,作下的决定也从来不会改。他留给裴溪洄的耐心用光了用尽了,这婚就非离不可了。
裴溪洄当然不同意。
不同意离婚,也不同意分手。
离婚协议上靳寒分给他的东西够买下半个枫岛了,可他一毛钱都不要。
“我自己有车,有茶社,有住的地方,这些东西都是他自己打拼出来的,全留给他。”
律师再三和他确认真的什么都不要?
裴溪洄痛快点头,却不签字。
“麻烦您和他说一声,我想见见他。”
“靳总交代过,离婚流程由我全权负责,他不会出面。”
“他就这么狠心,一面都不给我见?”裴溪洄眼底全是这几天熬出来的血丝。
律师跟着靳寒多年,从他发迹之前就和他并肩作战,算是开国功臣,闻言笑了笑:“这话说的,您之前不是也不见他吗?”
裴溪洄一怔,心口被挖空似的麻。
“是,我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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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送走律师,他去了趟迷路海。
这是他从小时候出事到现在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