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一如既往沉暗无光的死寂黑瞳看得人心间微窒。
段星执回眸看去一眼,不由自主轻轻闭了闭眼,随即拉着人朝湖心亭走去。
雨势越来越大,转眼如瓢泼倾盆。
“这半个月我们都会呆在斐城,大抵是难得的一段清闲时光。你既然能听懂我说话,那能不能告诉我...如何才会开心些?”
就当是迟来的补偿。
原以为仍是等不到回应,但他移开视线的片刻后,身旁人突兀有了动作,缓慢伸出手。
段星执安静站在原地,任人将他揽进怀中,将头搭在肩上,短暂露出个浅淡僵硬的微笑。
他偏头看了眼闭上眼的人,半晌,抬手将人回抱住。
“只是这样,就很开心吗?”
秋沂城比他略高小半头,乍然一看,像是他依偎在人怀中。
他索性干脆借着这姿势微微偏头,将重量靠在人身上半阖眸假寐。
亭外骤雨不知何时方歇。
“有时候在想,兴许我不那么早告诉你我会走。你是不是就不会将自己练成活死人了?”
亦或者说,以情为引短暂地唤起人生念本来就是个错得过分的决定。
这么长时间相处,他当然不讨厌秋沂城,甚至算得上有几分喜欢。但这点喜欢远远不及对方想要的爱。
无论是谁,他都给不起过于纯粹的爱。
但他明明清楚,仍是选择用一个虚假的希望在人心中筑起继续活下去的高墙。
可这高墙太过脆弱,似泡影般一触即碎,一如人摇摇欲坠的求生信念。
偏偏他更做不到狠下心干脆利落看着人去死。
身为局中人,他到底不能彻底摒弃自身所有的喜恶高高在上漠然审视一切。
“已经很久没有人能让我升出这样进退两难的心绪了。”
近乎呢喃的嗓音在亭中响起。
然而这个世界,不止一个人不止一次让他变得迟疑不决,摇摆不定。
实在是个不妙的征兆。
段星执重新睁开眼,抬眸凝视眼前始终望着他却毫无焦距的眼眸。
良久,仰头在人冰凉的唇上落下极浅的一吻。
“如若这里是大乾,朕倒是不介意顺路陪你走上一生。”
“可世上没有如果。”-
几日后,天气愈发清寒。
斐城东面某间古朴幽静的宅邸后方,一名身着墨绿锦缎的中年男人正在大发雷霆。
“还未问出个所以然来?侯府为何突然不再购粮?这救灾的口子一旦开了,便容不得再退,他此时突兀收手看着那些灾民去死,难不成想顶着天下骂名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一旁的奴仆战战兢兢:“这,小的也不知,但我们去那边的人打探了好几次,得到的回复都是已经不再缺粮。”
“不缺粮?别以为我不知他们打的什么主意,无非是想同我们耗下去好让粮价一降再降罢了。” 绿衣男子冷哼一声,“苣州的情形谁人不知,那地方不缺粮?笑话。”
奴仆:“可老爷,我们派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