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的作用下,眼尾和面颊浮起几许靡红。乍然看一时让人有些恍惚,究竟是醉意还是泪意。
谢沐风垂头盯着人良久,抬手轻轻抚了抚人眼角:“...就那么难过吗?”
这难过有几分为这天下,又有几分为正在听风筑试药的人。
“难过?”
段星执扯出一个茫然的浅笑,迟钝的大脑好一会儿才辨出了这话的意思,摇摇头道,“不...我只是在想,想我什么时候会走。”
“他的情太重了,我不想承,也不能承。”
“我很久没回家了...我总要回家的...”
“...你抓着我干什么?放手...”
分明已经醉到前言不搭后语,又像酒后吐真言。
“累了便什么都不要去理会,没人会怪你。”
谢沐风愈发沉默,忽视那些微弱的挣扎缓慢抱住人几息,低声安抚道。随后稳稳托住腰间带去了地上,这才放任人起身摇摇晃晃走在前头。
“对谁动情都好...但不能是我...”
段星执声音并不大,但断断续续的字眼在荒凉寂静的长街夜色中足够清晰。
“我明明早就说了,我一定会走,你们一个个的...”
“非要作茧自缚...”
谢沐风迁就着对方的速度,始终跟在人身后半米之遥的距离,眼神依旧平静如一潭死水:“除了他...还有谁?”
“越翎章,北鹤,兴许还有一个赠剑的。”
他歪了歪头,从袋中摸出那柄粉色的袖珍守心剑放在月色下边打量边喃喃:“不要对我动心...永远不会有结果。”
谢沐风目光短暂停留在那小剑上片刻,很快移去将直线走成曲折弯道的人身上。
“又拽我干什么?”
段星执冷不丁被人拉进怀中,相当不虞抬头瞪了人一眼。
谢沐风不答,只是默默将横在路前的一块碎石踢开,再重新将人扶稳。
但对方很快没骨头似的靠了回来,毫无起身的意思,仰着头一字一顿道:“又推我干什么?”
谢沐风:“......”
单听这声质问,不看眼前迷离朦胧的眼瞳,当真像是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之事一般。
他也从未应对过突然变得胡搅蛮缠的醉鬼,呆住片刻,只好依着人说了下去:“没推...抱歉,不小心。”
得到满意的答复,段星执心满意足轻笑了声,慢吞吞直起身,末了,忽的探身逼近。
两人距离顷刻咫尺,原本浅淡清浅的梅花混进醇厚的酒香,无端摄人心魄,几乎让人彻底沉溺进那双花枝缠绕的幽深眸底。
“你也不许。”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他似乎还是听懂了背后的未明之意。
——不许动心。
谢沐风静静站在原地,看着摇摇晃晃重新踏上前路的背影,眼中流露出少许挣扎,向来冷峻的面容终于浮起一丝波澜。
可没人能控制自己的心。-
醉意朦胧的人执着地不肯上马,一心沿着大道东游游西逛逛,他也只好亦步亦趋跟在身后防止这会儿毫无方向感的人走错路亦或跌进某个坑里。
直到前方蓦然传来清悦出鞘声:“无趣,不然来比剑?”
“......”
看着东倒西歪走上前几步,手中的剑却格外稳当的人,谢沐风本能移去侧方劈手夺下守心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