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不起早。”
段星执回过身看着他们来时的路,荒山四面八方景致皆差不多,这人带着他也不知道来了什么偏僻角落,脚下除了土还是土。
但那些窸窣的老鼠动静确实已经彻底远离。
月色如霜笼罩大地,目之所及尽是荒芜。谢沐风站在侧方,视线不自觉停留在身旁人被渡上一层清冷微光的黑发上。
这人说这话时语气懒懒散散,笑意泛泛,明明是一番势利至极的言辞。偏偏从人口中说出,只让人觉得合该如此。
若想将人请动...耗以万千珍奇也理所应当。
他很难形容如今面对段星执自己是何种心情。
初次见面时他只是有些惊诧,这样一位活像造物主精雕细琢出的青年会无知无觉地躺在雪中任人摆布。本能驱使着他将人从那些围上去的不怀好意路人手中带了出来。
生着一副过分昳丽的面容,在这种世道向来是灾难。但与他何干,难得的善心发一次足以,他从来不是什么好人。
直到二度见面,几番接触下来,他才隐隐察觉这人的深不可测,望着时根本生不出一丝一毫亵渎轻鄙之意。
甚至于除非刻意,注意力实际鲜少会放在这张漂亮得不似凡人的面容上,更多的只有探究欲。他很少对什么东西上心,但无法不对其过往来历生出好奇。
谢沐风静默着打量人少顷,很快收回视线道:“但叶家的人不是傻子,贸然提及买山,他们定会派人来此先行查探。”
“那就任他们查,这座山我要定了。”
本地仍受朝廷管辖,岷州州牧亦是钟家党派。钟三小姐曾赠过一枚印信玉,他最初是想假借钟家之势与叶家谈判拿到山再说。不过鼠群的存在,意味着这条路已经行不通了。
无论在这山中饲鼠之人知不知道下边有矿,绝不会轻易让荒山易主,说不定叶家本就是这些鼠群的饲主之一。
如今一来,只能另行其道。
不过他更倾向于背后饲主只将这地方当做无人荒山,否则偌大岷州,想以流民为食能选址的隐秘地方有太多了,没必要如此奢侈浪费一座矿山。
“我说了这么多,现在能轮到你坦诚了么?谢将军。”
拂雪啃着辣椒砸吧着嘴默默躺回锦囊,天知道他下午睡醒正偷摸探头看看外边,一眼见着熟悉的身影差点被吓得魂飞魄散。
早年还和萧玄霁绑在一条船上生死与共的时候,他不止一次午夜梦回见着谢沐风目露煞气提刀前来将他俩千刀万剐。
呸,萧玄霁自个儿做的孽,日后总算不会拉上它一块儿偿了。
谢沐风僵硬一瞬,很快恢复如常:“你什么时候猜到的?”
他们不过两面之缘,竟不知何时露出了破绽。
“放心,没多久。” 段星执笑笑看向身边人,“既然谢将军已经承认身份,那我如何猜到的,也不重要了。”
种种迹象只够他确认这人出身军营,以及大概率是竹阳军中的将领,根本不足以推断出是谢沐风本人,但他总不能将拂雪的存在全数告知...
好在对方也识趣没多问:“那你想做什么?”
突兀点明他身份,显然已经不是想单单买座山。
“怎么又变成你问我了?” 段星执摇摇头,“罢了罢了,我言微势轻,总要多向谢将军展示些诚意才好谈合作。”
把玩着扇子的青年蓦然转过头来直直盯着他,目光灼灼,语调轻快仿若谈论天气:“我要整个岷州。”
谢沐风安静良久。
段星执便也耐心等着人开口。
“你想与我结盟?你手中如今有多少人。”
他思索了一会儿,相当无辜摊了摊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