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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90(1 / 2)

十月怀胎不易,但与育儿的艰辛相比,孕期受的苦不过是最微不足道的开端。

当爸爸第一年,聂斐然觉得自己所有的脾气和棱角都被磨得一干二净。

全因婴儿床里那个扑腾着小手小脚,稍有不满就咧开嘴大哭的小肉团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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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同意接回家的那晚,他喂完奶,给宝宝拍了嗝,趴在婴儿摇篮边,终于不用隔着医院育婴室的玻璃,可以近距离观看宝宝的睡颜。

看来看去,聂斐然还是觉得她太小了。

没有人能拒绝奶香奶香的小宝宝,在医院照了几天蓝光,黄疸刚有消退迹象,他还是心疼得紧,把Caroline说的不可以一哭就哄完完全全抛在了脑后,能抱的时候就想一直抱着。

没出院那几天里,夜里孩子被护士抱走,他睡不着,一个人胡思乱想,反复琢磨医生的叮嘱,懊悔自己体质不好导致奶水不足,又常常担心自己养不养得活这么个小生命。

产后抑郁情绪时不时笼罩在他身上,他的情况又特殊,Caroline十分能够理解,白天时反复安慰他,说为人父母,不要过度苛责自己。

但他实在忍不住。

宝宝一哭他就手忙脚乱,但安安静静的时候他也没感到多轻松。

就像现在,他看着看着,忍不住屏息观察,轻轻伸出手,戳戳嫩嫩的小脸蛋,又用指腹去试探,想要确认小家伙还有没有在呼吸。

有点傻,又有些过度紧张的神经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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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的名字是提前想好的,医院开具出生证明时需要做国籍选择,聂斐然咨询过有经验的同事,Z国不承认双国籍,如果出生时不入籍,可以随父母拿长居卡,也可以十八岁之前持出生证重新申请加入。

他思前想后,一方面不确定这个项目结束后他是否继续待在Z国,一方面觉得让宝宝长大后自己选择会更好,所以最后在表格上填了放弃。

此外,按照Z国法律,确实跟Eric说的一模一样,他至少可以休20周的产假,还有一笔生育补贴。但聂斐然提交申请时只填了五周,反倒让Eric有些不好意思,大方表示宝宝的奶粉钱公司报销一半,还允许他每周三天远程办公。

在Z国的三年,聂斐然觉得最幸运的事便是遇上Eric一家。

生孩子前,他原本考虑到新生儿作息不定,想要生产后搬到隔音好一些的独立的公寓,再请一个阿姨在他工作时帮忙照看,不给夫妇俩添麻烦。

不过计划还没开始实施就被Caroline夫妇叫停,甚至后来他坚持要用金钱和礼物补偿也被拒绝,直言已经把他当家里一份子,也表达了对聂筠的喜欢,让他感到自己在异国的这段人生经历充满了温情。

总的来说,聂斐然觉得那几年过得不轻松,却又好像非常快。

他全身心地扑在孩子和工作上,感情方面一片空白,即使工作中不乏有不介意他单亲爸爸身份的追求者,他也总是一视同仁地礼貌回绝。

有的事好像已经过去很久,伤痛依然在,但聂斐然觉得自己正缓慢爬坡,心智更加强大,处于一生中情感最为成熟的阶段。

——他不再对任何人有抱有幻想和依赖,爱情成了束之高阁的非必需品。

他可以最大程度地在冷静状态下保持前行,唯一的愿望是过平静普通的生活,就这样陪伴女儿健康快乐地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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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斐然买了一本儿童成长簿,把每一个值得纪念的时间节点记录了下来。

最近写到宝宝开始学步——

一开始只敢扶着墙壁走几步,之后胆子更大一些,从沙发一侧出发,瞄准停靠点,哒哒哒走到另一边,小手揪住扶手站稳,脸蛋压在软靠垫上,留下一个口水印,小鼻子被蹭得红扑扑的。

几天前,他下班回家,老远看到Caroline陪着宝宝在家门口的草地上玩滑梯。

走近了,宝宝一看到他,扶也不用扶,迈开两条肥嘟嘟的小腿,从几米开外的距离朝自己跑过来,跌跌撞撞地扑进他怀里,小手抱着他的脖颈,咯咯笑个不停。

怎么形容那一刻。

聂斐然感到微微晕眩,心口涨得满满的,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这种感觉他一生只体会过两次。

第一次是陆郡在跨年钟声敲响后吻向他。

第二次是婚礼仪式完毕,他们在只亮着一盏灯的化妆间相拥着慢舞。

他以为自己再也没有感知幸福的能力了。

可因为女儿的到来,他好像又找到了生活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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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父亲做手术,聂斐然可能还会等很多年才有勇气回国。

那年他拿到两封行业内推荐信,再一次站在人生选择的十字路口,而家里,聂父生了场病,检查时候拍片怀疑是肿瘤,瞒着聂斐然先上了手术台,切片化验后是良性,虚惊一场,之后才敢跟他讲。

他离开家三年,孩子的事一直闭口不谈,怕父母为他担心,也因为宝宝太小,经不起长途飞行的考验。

父母毕竟年纪大了,过去的几年似乎一直为他的事揪心,尊重他的决定,从没有要求过要他陪在身边。

父母在,不远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