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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也生不出。

因为不论他是想要维持现状,还是因爱生怨、打算对摄政王府退避三舍,江怀允都冷眼旁观,不执一词,漠然得仿佛不在局中。

谢祁闭了下眼,克制住内心翻涌的情绪,再睁开时,眼中一无波澜。他问:“阿允可还记得,我曾说过\'既然抗拒无用,不如敞开襟怀接纳\'的话?”

江怀允记性甚好,当然记得。这是春闱前他们一起用暖锅时,谢祁说的话。当时他想反驳,因着小皇帝忽然撞了人,思路被打断,后来就再未提起。

如今谢祁在这个关头乍然提及……

江怀允下意识以为他是打定主意要纠缠到底,当即微蹙了下眉,沉声道:“本王已经说得很清楚,若是你执意——”

“不是在说表意。”

江怀允声音一停。

谢祁眼也不眨地望着他,似乎用眼神圈出了一方天地,狭窄得不容他躲闪。

江怀允略觉不适,眸光愈沉。

谢祁轻声开口,语气中难得带了几分困惑:“我是有些不解,明明我们同在红尘,为何阿允总给我一种随时可以抽身离去的感觉。”

江怀允拢在袖间的手倏地紧握成拳。

谢祁却并未就此打住:“你将政务打理得井井有条,却从不与任何朝臣有超过政事上的交游,就连段广阳,也不过是为了肃清朝堂不得不收服。能让你放不下的亲近之人,似乎只有林管家和皇帝。

“林管家向来唯你是从,不消多言。皇帝虽然年幼,可你处处为他铺路。再过两年,就算他尚未到亲政之龄,凭你的能力,恐怕也能找到可堪托付的大臣。我想了许久,都没想到有什么是能让你留恋放不下的。

“人生在世,或多或少总有牵绊。唯独你,干干净净,和任何人都没有牵扯。除了故意为之,我想不到还有其他理由。”谢祁望着他,不解问,“与人交游本就是人之常情,阿允为何将其视若洪水猛兽,避之唯恐不及?”

江怀允勉力克制,才堪堪没露出被人看透殆尽的难堪。

他生来孱弱,病根儿是从娘胎里带着的。从知事起,他就知道自己注定活不长久,所以素来不喜与人亲近。

不亲近,他死的时候才不会有人伤心。

十数年来,日复一日中,他早将“与人疏远”这条铁律刻进骨子里,写成了本能。

他知道谢祁聪慧,却怎么也想不到,相处不过四个月,这人就能轻而易举地看破他奉行多年的准则。

江怀允双拳紧握,心思电转间,猛地意识到什么,抬眼问:“你将骆修文劝过来——”

“就是为了给阿允制造牵绊。”谢祁毫不遮掩,坦然应下,“牵绊多了,阿允就算想抽身,也要思量再三。”

江怀允冷目睨着他,似生愠怒。

谢祁不避不让,自若道:“阿允因何如此行事,你既不愿说,我便不纠缠。”

“只是,我想问问阿允,”顿了下,谢祁望着他,一字一字地问,“你拒绝我的表意,究竟是因为对我无意,还是本能地排斥与人建立牵扯?”

江怀允嘴唇翕动,正要开口。

谢祁露出了今晚的第一个笑,先一步道:“阿允如今不冷静,说出的话十有八|九是违心之言,我不听。”

江怀允冷声强调:“本王很冷静。”

谢祁瞥了眼他藏在袖中的手,牵唇一笑,从善如流道:“是,是我如今不冷静。我怕听了阿允的话,心生恼怒,一气之下便顾不得谢杨在京,做出理智全无的蠢事。”

江怀允没有应声。

谢祁权当是默认,续着先前的话道:“一个月,我等阿允的答案。”

江怀允蹙着眉:“明知结果,何必再拖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