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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俱有心事, 俱不敢开口,只能各自骑着马, 往牛家村里沉默走去。

牛家村里的浓雾已经完全消失了,通往万壑山的小径畅通无阻, 万壑山陡不可言,唯有牛家村这段山路还能勉强前行,过了万壑山,便来到了巩州城。

到巩州城山脚的时候,两人已经爬了一天一夜,虽然有马匹代步,但仍然疲惫不堪,崔珣寒症入骨,夜间凉风侵蚀之下,他只觉四肢百骸都阴冷疼痛,浑身更是半点气力都无,连牵马都牵的勉强了。

他摸向自己的袖中,那里还收着一瓶红色药丸。

但他手指刚握紧玉白瓷瓶,李楹就看了过来,崔珣手指不由放开,李楹抿了抿唇,她没说什么,只道:“十七郎,我们休息一下吧。”

荒林之中,一顶四周罩着厚重纱帛的步辇停放在枯叶之上,步辇里面燃着凤鸟纹香炉,炉中燃着香炭,暖融舒适,崔珣昏沉沉的躺着,李楹俯身,去探了探他额头温度,果然温度滚烫,李楹蹙眉,煎了碗伤寒药,一匙一匙喂他服下,崔珣无意识的配合着,一碗药喝完,他还是有些神智昏乱,他想开口,却牵动脖颈伤处,疼的微微蹙眉,李楹见状,说道:“不要说话。”

她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不想听。”

崔珣闻言,真的慢慢闭上眼睛,不再说了,李楹也没再说话,而是不断用帕子擦拭着他额头渗出的细密汗珠,反复几次后,她又探了探他额上温度,发现高热有些退了下来,她这才略微安了安心,崔珣闭着眼睛,似乎沉沉睡了过去,李楹将白色狐裘盖于他的身上,然后也躺了下来,侧着身子,呆呆看着他。

她恍惚间,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的模样,那是在宫中废弃的荷花池,她在池底,他在池上。

她其实到现在也没明白,他明明那般讨厌莲花,为什么会愿意到这荷花池畔独自饮酒?或许,是因为荷花池已经废弃,里面莲花全数枯萎,一株都不剩,那腐败枯杆和灼灼莲花也没什么关系了,又或许,是除夕那晚,宫中四处喧嚣,只有这荷花池勉强算是清净,再或许,是他在自我厌弃,他不愿看到盛开的莲花,倒愿意看到枯萎的莲花,种种因由,李楹并不知晓,只能猜测。

但无论是何因由,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遇到了他。

她还清晰的记得,看到他第一眼的模样,眉眼艳极,将满天的绚烂赤霞都比了下去,望之使人惊叹,但这般艳极的眉眼,却有着极为苍白的面色,还有极为冷淡的神情,他裹着白色狐裘,坐于池边饮酒时,整个人不真实极了,彷佛稍一触碰,他就会消失不见。

李楹手指,慢慢抚上崔珣面庞,虎狼之药停用,他面色又变得苍白起来,她好像又有了荷花池那日的感觉,完全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会消失不见。

她怔怔的,手指抚向他脖颈伤口,伤口有些深,如果灵虚山人再割深一寸,他就会真的消失不见了。

一阵后怕从她心中涌来,后怕之后,便是愧疚、不安交织的情绪,李楹看着崔珣,毫无睡意,崔珣闭着眼睛,忽然开口喃喃道:“明月珠……”

李楹垂眸,道:“不要说话。”

她抚着他脖颈伤口,莫名又有些气恼:“你不疼吗?”

崔珣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他只是哑着声音道:“明月珠,你知道,我撑不到岭南的。”

李楹咬着唇,她问:“去岭南,对你就这么重要吗?”

崔珣安静片刻,说道:“嗯,很重要。”

“你为什么不能让别人去?朝中那么多官员,你手下那么多暗探,为何偏偏要你拖着病体去?”

“我信不过别人的。”崔珣每说一个字,都会牵动脖颈伤口,他疼痛蹙眉,但仍然认真和李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