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天全然黑了下来,苏秋亊偏头看了看天色,“不太远,大概二十分钟能到。”
宋吟还想问问他们祖宅都住着什么人,但他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了,倦怠地嗯了一声。
苏祖之报的地方很准确,他们一出校门往右看,就看到一辆并不低调的黑车,宋吟如果有力气一定会瞪圆眼睛,觉得苏祖之太夸张。
但转念一想,以苏家的家底,这一辆车也只是相当于随手拨出来的一百大洋而已。
苏祖之大约嘱咐过开车的人,他们甫一上车,司机便拧动起方向盘,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问。
夜已深,黑车绕着苏家祖宅外庭的小径走了一截路,停在了外面。
祖宅很大,从外观看就能感知到这是个底蕴深厚的家族,宋吟按下车窗,手指轻轻扒在窗边,望向了镂空大门的里面。
忽然,他问道:“那是你弟弟?”
苏秋亊被宋吟拽了下衣袖,顺力看过去,只见院子里一棵大树下面,跪着个笔杆一样直的身影,羽翼还未丰满,看上去很倔强,也很不服气。
苏秋亊垂下的眼睫微微扇动,习以为常道:“他逃了两节课去赛马,爸爸就把他叫回了宅里教训。”
“哦,”宋吟撑着脸,“你爸还打他了?”
苏秋亊原想应是,一偏脸,看到宋吟目光全粘在院中苏御桥身上,便生硬地转移了话题:“等下会有人出来,我们在这等就可以。”
苏秋亊在外等着的同时,苏御桥还跪在原地。
苏御桥回祖宅的前一晚就知道是要去见爸爸受罚的,他还故意饿了一天,把自己脸色搞得很难看,他想这样爸爸总会心软一点吧。
只是他不知道,坐到这个位置上的苏家主早就没有了慈悲之心,不是小屁孩摆个苦脸就能万事大吉的了,苏御桥当晚折损了两匹好马,肩膀上添了条新疤,还被男人拿着鞭子狠狠抽了一顿,抽完让他在院子里跪一晚好好反省。
一天没吃没喝,亏得苏御桥跪到现在还没有倒下,他舔了下嘴角的疤,眼尖地看到院外头有车,拔高声音就叫道:“胡聂!滚出来!”
他一喊,苏家的管家胡聂就老老实实地滚了出来,披着件单衣跑到苏御桥跟前,又是为难又是心疼道:“小祖宗,你小点声儿,爷在上面睡呢,要是被吵醒,你又得受罪。”
苏御桥没被爷镇住,满门心思在外面那辆车上,就像胡聂说的,他爸早就熄灯歇下了,谁大晚上还来。
等胡聂滚到身边凑下耳朵,苏御桥拖着两条残腿动了动,下巴颏扬起来,“胡聂,那是什么人?”
胡聂看他膝盖又流血,惊叫地说慢点慢点,等到这浑身是金的祖宗终于不再动,这才转去看院外,“是你大哥找人来拿药的,拿完就走了。”
苏御桥脸上的探究转为无趣,他原以为外面的是哪个闺阁小姐,专门来挑夜里私会他爸的,到头来是他哥的人,没意思极了。
兴奋劲散去,苏御桥无聊地塌下腰,“胡聂,你去给我拿样东西。”
“这……”胡聂从兜里拿出个帕巾擦了擦虚汗,只要服侍这祖宗就少不了心跳加快,他摇头道:“我拿不了,爷吩咐过了,不能给您吃的,我这跑过来跟您说话都是拿着小命在做呀。”
苏家全体人员都被嘱咐过,但凡是个人就不许靠近苏御桥,靠近一步罚两鞭,要是敢给他投食,那就跟着他一起跪去吧。
苏御桥手里要是有东西,真想一个鞋子抽过去,“让你给我拿吃的了吗?你个怂骨头,去拿我的手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