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儿几乎要呕吐了。
“附近有医馆吗?”乐苹问道,幸儿不答,只朝着一个方向狂奔,乐苹跟上,程三落在最后。
他在最后面望着乐苹的背影,与北德镇的迟苹果逐渐重合,模糊成一片。
待到医馆,大夫手忙脚乱,推脱不治,幸儿亮出乐府腰牌,大喘气一阵,才反应过来什么。
“小姐,为什么不回乐府。”
乐苹摇头,眼神不离霍青娘血肉模糊的身体,道:“怕来不及,幸儿,去帮忙,大夫多有不便。”
来往的大夫学徒尽是男儿。
说着,乐苹坐在霍青娘的床边,撕开与皮肤粘在一起的衣物。
大夫号完脉,啧啧称奇:“这女人底子硬的很,可拖的时间太久,怕是油尽灯枯了,伺候好了,顶多再撑半个月,也是活死人,醒不来的。”
学徒搬来清水,大夫诊脉后一筹莫展。
乐苹不语,一寸寸地擦过霍青娘的手臂,再往伤口上药。霍青娘紧闭双目,污垢满身,面容像是苍老了二十岁。
她头一次觉得自己这样无能。失而复得,却眼睁睁地看着霍青娘生命流逝。
她的眼眶湿润了,有谁搭上她的肩膀,她没有动。
“苹,放手吧。”
杨瑞霖的气息贴在耳边,他轻柔地环抱她,温柔至极,残酷至极。
迷离的花香弥漫医馆,众人的神志恍惚,程三倒在门口,街边的路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偶尔看向他,少年郎的脸上全是泪水。
“杨先生,”乐苹回首,眼泪和笑容混在一起,“你能救青娘姨……对不对?”
他用指腹帮她拭去眼泪,她迎着杨瑞霖的掌心抬头。
“死而复生,有违天理。”
“青娘姨还没死啊……”乐苹哭的凄惨,颤抖不止“求您了……”
她跪下来,被杨瑞霖拦住,指甲刻进他的衣服。
俩人半扯半抱好一会儿,杨瑞霖终是妥协了:“我让她再活五日,五日后化为灰烬。”
无根而生的藤蔓缠上霍青娘冷凉的躯体。
“不能再多了,苹,我这一生只有这一次例外。”
她看着他的眼睛,混浊而暗淡。
他看着她,抱得更紧了。不知为何,她像是要生出翅膀,飞走一般。
“大夫!大夫!”有人突然闯进医馆,惊动了沉醉在幻境中的大夫,幸儿哆嗦一下,下意识寻找乐苹。
此时此刻的乐苹背对着众人,手中攥着的布巾染了血和脏泥。
床上的“死人”动了动。
“青娘姨,我是乐苹。”她附身为霍青娘脱去外衣,幸儿识趣地拉开屏风隔断众人的视线。
霍青娘的呼吸比方才平稳了许多,身上的伤口大多结疤,衣服不再与血肉黏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