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犹如一只饥饿的小狼,困于良善的牢笼,血丝爬上白眼球。
右手的血散成赤火,灼焦了严淡人为她挑选的衣裙。
她松开白齿,恐小丫鬟担惊受怕,勉强地挤出一点笑意:“我挺好……”
小丫鬟却怕的逃了。
空留苹一人。
不知消磨了多久,一桶冰凉池水自上而下浇灌了苹,熄灭了她的火,平复了她的心,模糊了她的视野,嘈杂了她的耳朵。
议论纷纷的下人。
乐府三小姐,自归府起,声名便一塌涂地。
[白秀温是青楼妓子,生下来的孩子也不会干净]
[乐渠森的三女儿乐苹是疯子,在整厅衣衫褴褛]
[乐苹,长的可丑了]
[乐苹归府前一直寄人篱下,做奴才的活计]
……
她不认识那些人,那些人认识她。
乐府也种了桃花树,与二皇子府邸当做点缀的几棵桃花树不同,乐府是需要种树的地方全部种了桃花树。
乐渠森对桃花树有着独特的眷恋。
苹坐在桃树下,像是回到了昨天。
与二殿下一同赏花。
“迟苹果,苹,换个名字习惯一下,不难的。”严淡人罕见地宽慰她。
换个名字是不难。
难的是在陌生的环境遇见陌生的人。
她不善交际,短短十六年竟常年漂泊,安家落户总不过半年。
以前有哥哥打理一切,街坊邻居、小生意小买卖,哥哥去操心,哥哥让妹妹吃饱喝足,绝不比别人家的小孩少穿的少玩的。
“喂,迟苹果,本殿下在跟你说话。”他摘了朵桃花,塞进嘴里嚼烂,口齿留香。
“奴一直听,殿下说什么,奴都听了。”
“信你一回,”严淡人朝她哈了一口气,眉眼含笑,“好闻吧?”
想了想,她学着他的样子,摘一朵淡粉的、有着露水的桃花,不在意脏净,吃进嘴里咀嚼几下。
苦涩弥漫。
“好闻。”苹答道,她笑笑。
“真没意思,才子佳人,该吟句诗,你是敷衍本殿下。”严淡人也笑了,呸的吐掉嚼烂的花瓣。
“殿下是皇子,奴是侍女。”
没有才子,没有佳人,不必吟诗。
其实是苹一时间想不到什么好诗。
桃花瓣落她额头,滑过眼角、脸颊、下巴,一路游进她的衣领。
严淡人的视线追随桃花瓣,不免大失所望。
“你,太平了!”
苹:“……?”
“迟苹果,你都十六岁了!本殿下胸都比你大。”他说着,指指迟苹果的胸口,又比划自己,似在攀比。
苹的微笑在分崩离析:“殿下是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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