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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1 / 2)

临近府试,赵北斗也有了些紧张的感觉。

虽然该学的都学得差不多了,但心里还是有担忧,怕自己发挥失常考的名次不好,或者干脆没考中……那可就丢死人了。

陆遥见他压力大,熬了些银耳莲子汤给他端过去。

“嫂子。”

“这么晚了还看书,仔细伤了眼睛。”

小豆搬了把椅子让陆遥坐下,“我再看一篇文章就休息。”

“还有几日就考试了,感觉紧张吗?”

“有一点。”

陆遥笑道:“别紧张,读书也不过是一条出路而已,有大兄和嫂子帮你兜底,就算你考不好也没关系,大不了回来继承家业。”

“那怎么能行,读了这么多年的书,总该有些成绩,这样才对得起您的栽培也对得起我的努力。”

陆遥欣慰的看着他,颇有些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慨。

“那就放平心态,好好备考,嫂子相信你肯定能得偿所愿。”

“嗯!”

*

四月初六,府试开考。

提前一日陆遥就把吃食准备出来,因为要连续考三天,这几天都不能出来,所以要带一个小锅和一个水壶。

炸了一些细面条,也就是简易版的方便面,吃得时候拿开水冲泡一下就能吃。还准备了一罐香菇肉酱,拌在面条里吃,味道十分美味,比携带馒头大饼方便多了。

早上卯时左右开始点名入考场,考子们排着长队鱼贯而入。

进去后开始搜子(搜身),除了笔墨砚台和吃食外,考蓝里不得装任何纸张。

除了搜考篮还搜衣服、头发、鞋子,凡有夹带者一律清出考场,不准再考试。

搜查完的考生,按照考引(既准考证)找到自己的号房,从进去开始便不可再交头接耳。

考场外,一家人站在门口,看着赵北斗排队进去后,才转头去了旁边的茶楼休息。

同七年前第一次参加府试差不多,第一日天气就阴沉起来,看样子又要下起雨。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陆遥和赵北川带着弟弟妹妹坐在天丰楼的三楼喝着茶。

这家茶楼是去年新开的,以前是一个破旧的小茶馆,后来被人买下来重新建了一座三层的楼,开了这家茶楼。

一楼和一楼依旧是卖茶点,三楼额外有几个包间供贵客休息。

茶楼的老板也是熟人,就是梁校尉的夫人,陆遥更习惯叫她章老板。

自打梁勇去世后,粱校尉的精神头也不及以前了,去年从军中换了个闲差,不再去带兵打仗只留在平州。

原本打算帮着侄子经营生意,结果他压根就不是经商那块料,亏了三个月后,章玉看不下了去了,把他撵回家自己接手了一部分生意,如今干的有声有色。

得知陆遥他们过来,章玉亲自上楼接待。

“章老板来了。”

“快坐,我听说北斗今年下场试第,进场了吗?”

“刚进去。”

章玉见他面色担忧知道怕天气影响弟弟发挥,“我听相公说,上个月州府出钱修缮了考场,里面破旧的瓦片都重新换了一遍,应当不会影响成绩。”

陆遥也知道这个消息,他还捐了一千两银子呢,“倒是不怕房子漏雨,就怕他运气不好分到臭号去。”

这种事避免不了,年年都有人因为分到臭号影响成绩。

章玉无奈道:“那就没法子,只能盼着咱们北斗运气好一点,离着臭号远点。”

不知是不是外面人祈福管了用,赵北斗这次分到的号房离着茅厕非常远,在西北角的第一间。

相隔不远就是林子健的号房,两人对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不敢说话交流。

今年参加府试的人多,足足有一千三百余人,在这一千多个人中只有四五十人能取中秀才,竞争可谓不激烈。

辰时衙役们开始分发过夜用的棉被褥子。

这些东西都不知用过多少年的了,又沉又硬还一股子霉味,赵北斗接过来皱着眉头铺在身后的小榻上。

分发完监考官开始宣读考场规则,接着是州牧大人训话,再之后便是敲锣发卷。

府试考试的内容主要还是以帖经、杂文、策论为主,分别考记诵、辞章和政见时务。

这些都是赵北斗最擅长的,看了眼试题几乎闭着眼睛都能答出来,他朝不远处的林子健看去,对方脸上也是游刃有余的模样。

他卷起袖子,开始磨墨润笔,在草稿纸上拟写答案。

*

细雨如丝,将新抽的嫩叶浇的催嫩嫩的。

从茶楼回来陆遥和赵北川去酒坊转了一圈,今年的酒曲已经开始做起来了。

制作酒曲的人都是陆家的家丁,每年固定时间,固定人选,其他长工没有资格做,这也是酒曲保密的办法。

这几年也有人研究出提纯酒的法子,陆遥知道这东西早晚都得传出去,便也没在意。

但其他人不会他这种制酒曲的方子,虽然能提炼出高度酒,但都没有陆酒这般醇香浓郁。

来的时候伙计们正坐在房檐下挑麦子,陆十六匆忙从屋里出来,“一位主子来了。”

“嗯。”

“进屋坐会儿吧,仔细外面湿了鞋。”

陆遥跟着他进了屋子,赵北川收了伞跟着一起走进去。

屋里升了一盏小炉子,上面放着烧开的水壶,旁边桌子上摆着一套茶具和上好的茶叶。

“你倒是会享受。”陆遥搓了搓手坐在炉子边烤了烤火。

陆十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是宽爷从中州拿回来的茶,味道不错,主子要尝尝吗?”

“不用,家里还有不少,酒曲做的怎么样了?”

“回主子,三千斤已经入库发酵,等这场雨过后,就准备做第一批了。”

“嗯,你娘子快生了吧?”

“差不多就这两日了。”

陆十六去年成的亲,娶了一个当地的姑娘。

那姑娘也是个苦命的,本来是在街上卖身葬父,恰巧被陆十六碰见,帮了一把两人结下了缘分。

如今他奴籍还没消,孩子生出来也会随父亲一起入奴籍,陆遥道:“明个同我去府衙,把奴籍消了吧。”

陆十六吓得扑通一声跪下,“主,主子这是为何?可是我哪里做的不对!”

“我何时说你做的不对了?”

“那主子为何要给我消奴籍,您不要十六了吗?”

陆遥被他这句话酸的牙都倒了,旁边赵北川的脸色更是没法看。

“消了奴籍你也是我陆家的人,还是要帮我干活的,不过你的孩子以后跟正常孩子一样,可以去做别的事情。”

陆十六这才反应过来,涕泪交加匍匐道陆遥膝边道:“谢主子信任,十六必当尽心竭力伺候主子一辈子,敢有外心天打雷劈!”

“行了,快起来吧,这几天也不用来酒坊这边看着了,让陆甲和杨铁管着两边人,你留在家里专心照看你娘子。”

陆十六擦了擦眼睛,这才爬起来,他自己都没想过有一天会销奴籍,何德何能能跟了这样的好主子,效忠直接变成了死忠。

从酒坊出来,赵北川犹豫道:“直接给他销了奴籍,你不怕他以后背叛你?”

陆遥弯了弯眼睛,拉着他的袖子道:“仔细脚地下的水污。”

两人跨过去后才细细道来,“陆十六这个人太聪明,做事又滴水不漏,如果之前我肯定不会帮他销奴籍。”

“但今时不同往日,他成亲后有了牵挂,有了娘子和孩子,用起来反而更放心。”就算陆十六再多心机,也不可能选择背叛,因为他知道东家的手段,得罪了陆遥一家人都会被连累。

赵北川想了想道:“你重用马宽,是不是因为他也有妹妹在你手上?”

陆遥忍不住笑出声,“你这么说搞得我好像人贩子一样,不过确实有一部分原因,但最重要的是马宽自己也争气。小小年纪敢独自一人外出闯荡,还闯出了名头,心性非同常人。”

赵北川想起前几日提起的招婿的事,“他和小年的亲事怎么样了?”

“等豆子府试以后再说,我想着过些日子咱们回一趟老家。”

“怎么突然想起回老家了?”

“咱们得有五六年没回去了,娘一直惦记着回去看看,刚好陆云两口子要回去接老人来府城,顺路一起回去看看,给爹娘填填坟。”

赵北川握紧他的手,轻轻的嗯了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