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时,苏氏嗔道:“怎么去了那么久?我在门口也不见你们。”
林蕊看了哥哥一眼,没立即说话。
张挺的事情毕竟是丑事,她羞于启齿。
林桀眼睛都不眨一下,答道:“路上碰到熟人,交谈了几句,顺便带蕊娘在周围走走。”
苏氏便没说什么,丈夫说是熟人,那必然是在官场上的人了,男人在外面应酬,在她看来是十分正常的。至于林蕊,小门小户的姑娘,让她去长点见识也是应该的,有丈夫带着应该也不会丢脸,她很放心。
林桀上了车,回头伸手向林蕊:“上来吧。”
林蕊本想说自己来,看了下那低矮的脚踏,又看看他宽厚的大掌,顿时放弃了,就着林桀的手上了车。
她偷偷看了苏氏一眼,发现苏氏根本没注意,似乎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又猛地惊醒。
她在想什么?为什么要管苏氏怎么想?
她坐在林桀夫妇的对面,看着他们轻声交谈。苏氏讲起白日里听经的心得,侃侃而谈,林桀手中拨弄着玉石手钏,一边听,一边点头,偶尔应两句。
林蕊挥去脑中莫名其妙的情绪,撩开帘子,看外面的街市。
白日摆摊的小贩早已收活,街上行人零星,夕阳西下,天空一片暖橘,夹着一丝暮色。
一阵风吹过,林桀忽然觉得听不见苏氏讲话的声音了,他看见对面的林蕊。
夕阳给她的脸庞染上一层别样的红,她的脖颈纤细,掀起车帘的手指纤细,整个人都是纤细的,像极了天边丝丝缕缕绚烂的云彩,又让人想起夏末微弱的星子。
还有她耳垂上那朵,小小的兰。
他的视线定格在那里,久久未动。
马车辘辘而行,林蕊回过头来时,林桀已经在闭目养神,苏氏靠在他的肩膀睡着了。
天色已经擦黑,行到了林府前,下人来牵马,摆上脚凳。
“到了。”林桀轻轻拍了苏氏一下。
他先下车,这回林蕊没让他扶,而是自己踩着脚凳,摇摇晃晃地下去了。
林桀也没坚持,去扶后面的苏氏了。
苏氏一下来,就软在林桀怀里,娇声道:“今日太累了。”
林桀安抚地握住苏氏的手,说:“马上就回去休息了。”
苏氏同他咬耳朵:“你陪我。”
当着下人的面,林桀虽没说什么,可也没拒绝,握着苏氏的手更紧了。
林蕊咬着唇,盯着两人,不知道心里什么滋味。
她觉得,自己可能有点不正常。
*
回了沉水院,霜儿笑着迎上来:“姑奶奶走累了吧,奴婢已经备好热水。”
林蕊心中黯然,随意点下头。
霜儿拉了屏风,过来帮她脱衣。
脱到披风时,霜儿道:“咦?这不是老爷的吗?”
林蕊才想起,之前林桀给她的披风并未还回去。
“哦,那是寺中太冷,阿兄借给我的。”
霜儿挽起披风,贴心道:“奴婢帮您洗了还去吧。”
林蕊顿了一下,却道:“不着急,过几天我自己还吧。”又补了一句:“你放那儿吧,别沾了水。”
主子发话,霜儿自然没有不应的,当即听话地将披风放在桁上,去给她拿帕子、澡珠、香露了。
待到梳洗完毕,霜儿走了后,林蕊就着一头湿发,慢慢走过去,将披风拿下来。
这是一件深藏青色的暗纹锦缎披风,手指摸上去,丝滑冰凉,里头夹了层棉,软又暖,似乎还残留白天的味道。
她把披风拿到床上,把自己深深埋在其中。
分不清是檀香,还是她身上香露的味道,混在一起让人心跳加快,血液沸腾。
啊……这是哥哥的气息……
她把披风盖在身上,吹了蜡烛,周围一片黑暗,滋生出杂草丛生的欲望。
一件披风,在她的掌中变形,聚集又散开,撕扯又舒展,最后被她夹到了腿缝间。
张挺白日弄她的感觉又回来了。
海潮汹涌,浪花一下下拍打岸边,她在黑暗中睁着渴求的双眸。
今夜,他肯定宿在苏氏那里。
他会怎样?她很想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