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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9 章 身份(1 / 2)

秦正野方才飞得七歪八斜极为不稳的灵剑,忽而便稳定了下来。

可江见寒却还没将自己的话说完。

他刻意压低声音,又再三迟疑,就是害怕自己若是将话说得太过直白,或许会伤到他这小弟子敏感的心,毕竟这孩子现在都已是这修为了,却连御剑都飞不好,提起来未免丢人,他还是得将此事说得小声一些。

于是江见寒更加委婉,将声音压得极低,凑在秦正野耳边,碎碎念叨。

江见寒:“你的剑,不稳啊。”

秦正野:“……”

江见寒:“怎么会不稳呢?不应该啊,不会是你的心不稳吧?”

秦正野:“……”

江见寒认真指教:“练剑的心,不能不稳。”

秦正野累了,秦正野一句话也不想同江见寒说了。

可江见寒全无半点自觉,他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有问题,他深深叹了口气,正要从练剑之事上都点拨秦正野几句,秦正野却忽地顿住灵剑,悬于半空,并不降下,也不再前行,板着脸道:“到了。”

江见寒这才从他心心念念的剑道之上回神,抬眸朝四周看了看。

这地方……有些眼熟。

他方才未曾注意过秦正野御剑的路径,他其实并不知他们现在究竟在何处,可放眼看去,灵剑之下是一片花林,仙云会时本是云山城内百花绽放之时,他们正在飘在这花林之上。

他们面前远处,是云山城内的那片湖,对面的湖岸便是秦正野与江见寒重逢相会的地方,也是……当年江见寒带秦正野在云山城看花灯的那地方。

他终于有些明白,秦正野此刻所做的事,不过是在复刻当年,他带秦正野来云山城时所做过的那些事情。

只是现在花灯早已飘散,湖面上空无一物,天色晚了,今日还不见月色,四下几乎一片漆黑,江见寒连秦正野是什么表情都看不清。

他不明白秦正野为何要带他来这地方,他只能蹙眉等着秦正野接下来的话语。

一切好像全同当年一般。

秦正野在灵剑上坐下,而江见寒站在他身侧,二人沉默不言,一同望着那一片静谧的湖面,直至过了几息时间,两人却又几乎在同时开了口。

秦正野道:“您这些年在魔域时——”

江见寒所问的却是另一件事:“师兄同我提起过你的手。”

秦正野不由一顿,他自江见寒的语气中听出了一分不容置疑的强硬,像是下定了决心要从此事上开始接下来的交谈,秦正野便自行将他原想说的话咽了回去,默默点头,道:“是。”

江见寒也撩了袍子下摆,在秦正野身边坐下。

他侧首去看自己身旁的秦正野,这一幕几如当年,可却好像又有了极大的不同,当年在他身边的少年郎,已经变成了如今的模样,可不论这面容与身量如何改变,秦正野望着他时,那眼眸中的光彩却仍与以往没有什么不同。

今夜还长,可他要同秦正野说的话实在太多,无论他怎么不知如何开口,他都已经不能再继续往下拖延了。()

彬????虎卟厐?“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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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正野没有迟疑,江见寒让他伸手,他便立即将手递给了江见寒,等江见寒握住了他的手腕,将他的手置于膝上时,他才颇为轻松般笑了一句,问:“师尊要看我手上的伤?”

江见寒:“……”

江见寒却没有他那般轻松。

他略微解开了一些秦正野的腕带,一眼便见着了那腕带下隐着的伤痕。

这痕迹几乎遍布秦正野的整个手背,令那皮肤粗糙而狰狞,显得很不好看,而他当年在秦正野手上留下的那生契印迹,隐在如同灼伤一般的疤痕中,几乎难辨痕迹,更难通过此契来判断江见寒的安全。

若在江见寒灵力充沛时,这生契在暗处总隐有极淡的微光,可他入魔域之后,灵力只余微末,这生契连一点微光都看不见了,秦正野的手背又灼伤成这幅模样,若要知江见寒是否平安,的确还是直接抬眸去看天上那点萤光来得容易。

江见寒已下意识放轻了动作,王清秋说秦正野的伤还未愈,他不知自己的触碰是否会让秦正野觉得疼痛,他甚至不敢将秦正野手套完全解下。

江见寒停顿片刻,想要去问秦正野这伤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心中总隐隐抽着疼,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极轻极轻将手触上秦正野的手背。

几乎在指尖触及那带着瘢痕的肌肤时,江见寒便感觉到了。

秦正野的伤处有极淡的魔气盘桓,就在他的伤处之内,不知是否当年所留,可若只是魔气灼伤,至少在江见寒的认知之中,是绝不该在伤处残存魔气的。

事情有些不太对劲,江见寒试图以灵力探之,可这念头不过才在他心中一闪,秦正野手上那魔气忽地便消失不见了,眼前只是一双普通受了伤的手,哪还有半点王清秋所说的不对劲。

江见寒觉得很奇怪。

他尚未询问,秦正野已收回了手去,大约是察觉了江见寒不敢直接摘下他的手套,他便主动一些,干脆将手套脱下,道:“我戴此物,不过是为了隐藏伤处,与这伤处之中蕴生的魔气。”

江见寒蹙眉:“它不见了。”

“偶尔是会如此。”秦正野似已极为习惯此事,只是微微一笑,道,“师尊放心,无论是伤处还是魔气,都不影响我习剑修行。”

江见寒:“……”

可江见寒还是觉得很不对。

方才秦正野手背上那魔气一闪而过,他根本来不及查探这魔气的根源,这东西像是在故意躲着他一般,很是古怪。

秦正野已将手套完全摘下了,他重新伸开五指,将手放在江见寒面前,这伤只在他一手的手背之上,另一只手全无影响,手指上也不见伤痕,若这是当时魔气所伤,总不该只有手背有伤痕,而手指全无影响吧。

“这手套还有遮掩魔气之效。”秦正野说道,“师伯特意嘱咐过我

() ,此事太过敏感,绝不能轻易外露。”

江见寒蹙眉点了点头,如今魔域在八荒中弄出了这么多界隙,也不知他们究竟在谋划何等阴谋,此时秦正野绝不能与魔族扯上关系,魔气之事,自然能瞒便瞒。

想到此处,他再分出一缕灵气,试图清去秦正野伤处的魔气。

以他的经验而言,这魔气蕴在秦正野的伤处之中,只需以更强的灵力灌注清洗,便可为他将这魔气清去,可这办法王清秋不可能不知道,这么微弱的一点魔气,王清秋轻易便可解决,怎么可能拖延这么多年后还不曾处理?

他自己心中也觉得有些不对,只是王清秋不曾具体与他说过此事情况,他便只能自行推断。

江见寒轻而易举除了秦正野伤处的魔气,可这伤处却没有一点要恢复愈合的征兆,甚至稍待片刻后,竟又有丝丝魔气自那伤处深处散溢出来。

这东西根植在秦正野的伤处之内,无论江见寒用什么办法将其抹除,等上片刻之后,这魔气总会重新蔓生。

这魔气总是极淡的一点,极力避着江见寒,这若隐若现的气息,江见寒总觉得自己似乎在何处见过。

可这不是他在魔域内觉察过的气息,不是那个人留下的臭味,他见过的魔物实在太多,一时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究竟在何处见过这东西。

若无先前在魔域之内的遭遇,江见寒或许不会为此担忧,可如今一切全与魔域有牵扯,事情凑到一块,江见寒便总觉得这或许也是与魔族有关的诡计。

可他并不知秦正野手上的魔气应当如何来解,若王清秋用了这么多年都不曾找出办法,那他大约也无法为秦正野根治此症。

他还是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远在蓬洲的师尊与他的兄长身上。

魔族与魔域之事,相澈比他更有研究,而他兄长又一向喜欢四处治病救人,秦正野又是他徒弟,他们总不会放着他徒弟不管。

江见寒再驱动灵力,在秦正野手上布置了一个小小的术法,将那一点魔气暂且封存,限制在由他灵力构筑而成的小小牢笼之中。

他不能完全清除秦正野手上的魔气,这便已是他能想出的最好的办法了。

江见寒松开了秦正野的手,抬眸看向秦正野,道:“此事我会帮你解决的。”

秦正野弯起眉眼同他笑:“不愧是师尊。”

江见寒:“……”

江见寒收敛神色,竭力维持着那副说正事时方有的模样,道:“还有一事。”

秦正野点头。

江见寒:“掌门师兄已同我说过了,那个渔村之中,有一处无法关闭的界隙。”

说到此处,江见寒不由再一顿,心中记着当初入门阵法中秦正野的梦魇,那梦魇所指示的显然就是那渔村。

他希望秦正野陪他一道前往那渔村一观,却也不想强迫秦正野面对他幼年的梦魇,他不由有些迟疑,稍待片刻后,方才低声道:“我要过去一趟。”

秦正野毫不犹豫接口:“师尊,我

陪您一道去。”

江见寒一怔:“若你对当年之事还……”

秦正野:“只要师尊在我身板,去哪儿都行!”

江见寒:“……”

江见寒仔细看了看秦正野的神色。

秦正野看起来可不像有半点惧怕的样子,那眼眸之中的笑,连这句话听起来都像是为了与江见寒亲近的讨好。

江见寒不由再沉默上片刻,又小心翼翼问:“你应当……不晕船吧?”

这问题全超出了秦正野的预料,他怔了一会儿才有回答:“师尊,修仙之人……不会晕船吧?”

江见寒:“……”

江见寒垂下眼眸,低声道:“离开渔村后,我要出海回蓬洲。”

秦正野极为惊讶:“回蓬洲?”

江见寒:“……你或许已猜到了。”

秦正野:“我……猜到什么?”

他根本不明白江见寒的用意,也不知道江见寒能与蓬洲有什么关联。

这几年来,他已见得多了诸位师伯提及蓬洲时的模样,隐约从中窥得了几分凌霄剑派与蓬洲之间的嫌隙,虽说无人愿意同他讲述其中缘由,可他不是傻子,他当然能看出此事与江见寒有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