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朝摸了摸手臂上竖起的汗毛,正在按方向键选词的右手猛然僵住。
……他回家以后,有打开过窗户吗?
冷风好像变大了。
淡淡的烟草味混在风中,涌进重朝的鼻腔。
重朝的手指缓缓离开键盘,一点点回过头去。
他家主卧的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窗纱不见了踪影。
一个扎着小辫、穿着不规整衬衫的男人正靠坐在窗框上,一只手捏着香烟,一只手搭在膝盖上,安安静静注视着他。
男人的气质有些颓废,像是那种文艺青年,眼神疲惫而忧郁。
重朝记得这种注视,也记得这个男人。
下午在公交上,和老大爷产生纠纷的就有他一个。
他怎么会在这里?
重朝稍微抬起头,撞上了文艺青年掂量的目光。
哦,对,短视频教程里有说过,这种突然出现在家里的陌生人,很可能是入室抢劫或盗窃的坏人。
这时候该做的不是冲上去,而是悄悄退到安全的地方,然后报警。
可是,这个男人没给他直接退开的机会啊??
重朝捏紧手指,迅速而果断地紧张起来。
文艺青年眼中染上几分嘲讽。
他从窗框上坐起来,心不在焉地抬起手,将香烟按灭在左手掌心。
燃烧的烟蒂瞬间将他掌心烫伤,他却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样,死死盯着重朝略带迷茫的面孔。
“是我小瞧你了。”
他喃喃道,脸上的表情似哭似笑。
“我居然真的犹豫过,多可笑啊。”
重朝有点懵:“……啊?”
这个大兄弟的精神状态,怎么有点儿奇怪?
文艺青年盯着他的眼睛,神经质地哆嗦了几下,目光有些涣散。
“我该想到的,我早就该想到的。像你这样敌我不分的杀星,畸变前也该是个没有感情的反社会分子。”
“我居然犹豫过,觉得你现在还没有犯过罪,就这样杀死你对你不公平。”
“我为什么会犹豫?我为什么要犹豫?”
憎恨爬上文艺青年的脸庞。
他轻声地反复质问着,语气充斥着发泄般的癫狂,也不知道是在质问重朝,还是在质问过去某个时刻的自己。
“呃……你还好吗?”重朝更迷惑了。
他觉得这个突然爬他窗户的文艺青年精神状态比他还糟糕,稍微想了想,脸上多了点同情。
“你最近情绪是不是不太对?偶尔还会看到奇怪的东西?我觉得你可以去宁安心理咨询室看看,那里的医生医术很高明的,是神医!”
“神医?”
文艺青年停下自言自语,视线重新在重朝脸上聚焦。
他古怪地笑了下,眼中恨意越发浓烈。
“原来是这样。原来你们是一伙的。难怪上辈子你会放过他。”
重朝一头雾水:“啊??”
文艺青年撑了下窗框,跃进卧室。
黑色皮鞋踩在地板砖上,却没有发出一丝一毫响动。
他就像是一阵夜风,轻飘飘逼近重朝。
“我是不会相信你任何话的,钦天司。”
他举起了被烫伤的左手,风在他的掌心凝聚,显现出刀刃般锋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