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着那两张作业纸,陈一樊翻来覆去扫视了圈,忍不住咂舌:“怎么写得跟英语作文似的?”
“不知道。”都说是抄来的了。
他们讲话的动静引来老陈,小老头拿巨型三角板重击路冬的桌角:“两位祖宗,准时出席我很感激,但别再说话了!”
接着,他注意到陈一樊举在半空,轻薄晃荡的东西,“都前后桌了,还传这么大张的纸条?”
男生摆手,“作业,作业。”
老陈要过去,打量片刻,古怪地问:“你俩怎么可能写得出来?”
陈一樊敏锐地推脱关系之余,不忘美化用词:“路冬参考来的。”
路冬僵着身子嗯了声。
整个教室的目光落在脸上,如坐针毡。
老陈倒是了解她,回去讲台前留下一句:“午休来趟办公室。”
金风飒爽,托着腮,路冬最终睡了过去。
第二节下课,戴眼镜的班长上前摇了摇她的肩,“有理一的人找。”
那个班级简称像个引线,轰一声炸开思绪。
不止路冬一人懵懵地看向前门,整个十三班的交谈声都小了,不约而同望着同个方向。
周知悔靠着门框站了片刻,忽然起身,一副要走了的模样。
路冬心头一跳,猛地抽出卷子,跌跌撞撞跑上前。
最终在人不多的楼梯口拦下他。
又闻到那面落地书柜的雪松,洁白不染,找不到一星半点的尼古丁。
将卷子递过去,路冬开口就是句:“对不起。”
对方却仗着身高,垂眸扫她一眼,慢条斯理地反问:“对不起什么?”
她咬了下唇,不知道该先说,抄作业的事被教数学的班主任抓到了,还是不小心睡着,忘记将他的卷子送回去,尽管她一来学校就去了致知楼。
大概是路冬半天不吭声,没了耐心,周知悔随意地将纸折了两折,转身下楼。
回到班里,刚才叫醒她的班长还在原位,旁边甚至多了些人,正聊着天。
一个不曾与路冬说过话的女孩子仰起脸,开口问道:“路冬,你认识周知悔?”
愣了下,她心里首先冒出的想法是,难为她记得自己的名字。
因为她不记得对方的。
女生似乎早已习惯她的沉默,自顾自解释:“是不是因为陈一樊啊?你俩玩得很好,他又常跟国际部的待在一起,周知悔之前也是国际部的,就这样搭上线,很合理呢。”
路冬的注意力,霎时全集中在对方的后半句话,连自动送上门的借口都得让路,“……他之前读国际部?”
“你不知道?”
过道另侧的男同学本来正写着物理题,这会放下笔,自然地加入对话:“当初他空降理一,谣言传很大,说什么家里捐了一栋图书馆。”
路冬不由得扑哧笑出声。
在附中,只要有点关系,像她或者陈一樊那样,走后门进普通班并不太难。但想走后门进实验班,当学校的大宝贝,就不是钱能解决的事了,百年老校并不差几栋建筑。
收拾好表情,她用种轻飘飘的的声音说:“我跟周知悔,只是晓得彼此名字而已。”
路冬相信这话的说服力。
谁让自己从高一下文理分班,到现在大半年了,还没和十三班所有人讲过一轮话。
果然,女同学露出将信将疑的表情,“……那他为什么找你?”
“陈一樊不在。” 移花接木不算撒谎,因为他真的不在教室。
好巧不巧,后桌打完水回来,莫名其妙被点到,“什么?”
“刚才周知悔来找你。”班长推了推眼镜。
路冬眼也不眨,直勾勾地盯着陈一樊,她知道他们不认识。
收到示意,陈一樊神色自若地应下,囫囵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