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鲟气笑了,心知她不忍辜负别人的好意,想了下对老板说:“王叔,那条红斑打包带走。”
从私房菜馆出来,陈鲟拉着苏新七回到小区,把车开了出来,载着她先去找了家药店,买了袋医用冰袋让她敷脸,尔后开着车往滨海区去。
苏新七把冰袋敷在颊侧,看向驾驶座,愧然道:“对不起啊。”
“你道什么歉?”陈鲟的脸色还有些阴郁。
“让你都没办法好好吃饭。”
陈鲟凝眉,“这重要吗?”
他缓了口气问:“那个女人是谁?”
苏新七抿了抿唇,如实解释:“两个月前我工作的律所接手了一件故意杀人案,她是……被害人的母亲。”
为杀人犯辩护,行业内的同侪尚且不能够完全理解,更勿论外行人,他们只会固执地认为刑事律师与恶势力沆瀣一气,为了钱想方设法钻法律的漏洞为罪犯开脱,完全不能够也不会想知道什么是程序正义。
“以前也有过这种事?”陈鲟问。
苏新七犹豫了下,斟酌着说:“有那么几次。”
几次,一次挨一巴掌,几次得遭多少打,而且万一碰上个丧心病狂的还有性命之虞,陈鲟眼眸晦暗,今天是在公共场所,有人制止,他都不敢想如果她独自一个人时遭到了打击报复该如何自处。
“你干这行,你爸妈同意?”
苏新七默了下说:“他们倒没有反对,就是不放心。”
“其实也没那么危险,我现在只是个助理,你看我老板,不是还好好的么。”她试图开个玩笑缓解下气氛,但效果不佳。
陈鲟打了下方向盘,忽往后视镜中看她一眼,“我倒是没想到你会去学法律。”
苏新七哑然,虽然他语气稀松如常,但她还是听出了讥诮的意味,根本原因是她心里有愧。
“我会学法是因为——”
“李祉舟。”陈鲟的表情和语气都很淡,淡到别人看不穿听不出他的情绪,他甚至能心平气和地说:“上次说过了。”
苏新七心口一紧,不知道是不是手上冰袋的原因,她觉得自己的手脚都是冰凉的,一缕寒气似乎顺着她的四肢百骸在游走,最后冻结在胸口。
她稍一迟疑就错过了最佳的答复时机,且她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平时在工作上她的思维尚且敏捷,处事也够冷静自持,可面对陈鲟,她始终存有顾虑,畏葸不前,恍然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她想和他谈谈祉舟,话到喉咙又胆怯地咽了回去,他们之间的关系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丝一毫转圜的余地,她不敢冒险。
车内气氛凝滞,一个不想说,一个不敢说,一直到苏新七所住的小区,陈鲟找了个位置,停好车后才重新开口:“晚上回去再冰敷下,明天如果还不消肿就去医院。”
苏新七捏着冰袋,点点头:“嗯。”
话到这里,似乎就到分开的时候了,再多相处一秒对两人来说都是一种考验。
苏新七解开安全带,提着打包盒,迟疑了下,回头说:“我回去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