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新七说到后面都有了哭腔,陈鲟眼神愈黯,不由想起了那年夏天。
“你没找过我。”陈鲟压抑着情绪,声音微哑。
苏新七吸了下鼻子,语气短促,“我找过的。”
“你离开沙岛后,我来大陆找过你的。”她眨了下眼,把眼底的潮意逼退,再开口时声音都在颤抖,“我去过你家,你爸妈……不愿意让我见你,后来,郑舒苑告诉我,你说你永远都不想见到我了,再后来,你出国了,我想你是真的一辈子都不想见到我了。”
原来如此。
陈鲟靠在椅背上,心里五味杂陈。
他想起刚进国家队的那两年,那是最难熬的一段时间,他人的猜疑,舆论的压力,以及对她难以割舍的情感让他整个人消沉了下去。
他有时会想是不是他做事总太鲁莽才让她觉得他会冲动行事,是不是他对她不够坦白才会让她没法信任他,假如当初他早点把离队的原因告诉她,他们之间是不是就不会有误会,就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可世间没有假如,他们还是走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国家队的训练很苦很累,陈鲟独自一人时常拿出她的照片端看,最初的怒火平息后,他居然渴望见到她,可她从来没去找过他,他的自尊心不允许他主动低头,最想念她的那段时间,他甚至有了错觉,有时候觉得她就在身边,在街头巷尾,在国外,他偶尔能看到她的身影,他甚至都做了决定,只要她来,他什么都可以原谅。
他想她或许不知道他现在进了国家队,于是他起早贪黑地刻苦训练,两年后,他拿了冠军。站在最高领奖台上时,他忽然就清醒了,或许走不出去的人只有他一个,和他分开的难过比不上失去挚友的痛苦,一段几个月的爱情怎么能抵得过十几年的友情?
何况他们之间,一开始就是他先动了心,兴许对她来说这段感情并不值一提,轻易就能揭过去,她对他的歉意也早就随着码头上那句“对不起”消散了。他想她上了大学,开始新的生活,说不定早就忘了他,这段短暂的感情只有他一个人耿耿于怀。
拿到冠军之后,他消沉了一段时间,那之后他再也没看过她的照片,这两年他原以为自己已经收拾好情感,直到再次见到她,直到今晚。
苏新七始终没等来陈鲟的答复,她想这就是他的回答了,即使是意料之中,她还是忍不住难过,心口处像被划了道口子,冷风呼呼地往里灌,五年的凌迟现在终于有了个痛快。
她苦笑,抬手抹了下眼睛,“对不起,让你想起了不愉快的事,我说的话如果让你感到困扰,你别放在心上,以后我不会再提了,我们应该也不会有机会见面了……再见。”
话音刚落,车内的顶灯亮起,苏新七忽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她忍不住瑟缩了下身子,仍是没敢回头。
陈鲟解开安全带,不及细想,探过身欲要拉过她,眼神一带忽然看到了她后颈处的一个纹身。
苏新七察觉到他的气息,身子一凛想转过来,陈鲟按住她,“别动。”
他借着车内的灯光,看清了那个纹身。
一叶扁舟。
外面瓢泼的大雨像是直接淋到了他身上,他好似被兜头打了一棒,立刻就清醒了。他的脑海中迅速闪过当时在警局,她抬手指控他的画面,那种强烈的被背叛感至今深刻,他发现自己对过去并没法完全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