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父李母离开后没多久,李祉舟就醒了。
苏新七见他睁眼,立刻上前,俯身询问:“醒了,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李祉舟满脸茫然。
苏新七这才想起他没戴助听器,她紧了紧手指,放慢语速,一字一句地问:“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李祉舟反应了几秒,才迟钝地摇了摇头。
他神色苍白憔悴,苏新七忍不住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问:“耳朵呢,疼吗?”
李祉舟眼神迷茫,抬手就要去碰自己的耳朵,一旁的冯赟恰时抓住他的手,待他看过来后才开口解释道:“耳朵发炎了,先别碰。”
李祉舟的表情一时愣怔,过了会儿好像才想起什么,脸色灰败。
苏新七看了觉得心里难受,他这幅难过失落的模样让她想起了七岁那年,只不过那时他尚小,还会哭,还会表达自己的崩溃,现在却是接受现实后的沮丧、认命。
“我去叫‘赤脚爷爷’过来。”
苏新七走出病房,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后去了前面的诊室,她带着院长往病房走,刚进门就看到冯赟坐在床边,伸手摸着李祉舟的额头。
苏新七顿住脚。
冯赟听到声转过头,从从容容地收回手,起身朝院长颔首示意。
院长再次量了量李祉舟的体温,检查了下他的耳朵,用听诊器听了听他的心跳,最后说:“没什么大问题,这两天注意休息就好。”
苏新七走上前,关切地问:“爷爷,祉舟的耳朵……”
“我给他开了消炎药。”院长回道,又低着头,一字一句地叮嘱李祉舟,“最近就先别戴助听器了。”
李祉舟沉默地点头。
院长再嘱咐了几句就走了,病房里恢复安静,李祉舟看着苏新七,张了张嘴想开口,但喉咙黏涩,只发出了几个无意义的音节。
苏新七赶忙拿上杯子去病房外接了杯温水,回来时正好碰上要走的冯赟,她放慢脚步,抬头问:“老师要走了吗?”
冯赟点头,“祉舟醒了我就放心了。”
他回头往病房看了眼,问:“新七,老师问你,祉舟是自己滑进泳池的吗?”
苏新七怔了下,垂下眼,片刻后说:“不是。”
“我就知道,他是个自尊心强,心地还善良的孩子。”
冯赟的话似感慨,听不出褒贬,他推了下眼镜,再次看向苏新七,说:“老师先走了,祉舟就麻烦你了。”
这话说得有些奇怪,冯赟好像在委托,但苏新七没放在心上,只当他一时失言,用错词了。
苏新七回到病房,李祉舟已坐起,她快步走过去,把手中的杯子递过去。
“还好吗?”她问。
李祉舟润了润嗓,觉得喉咙舒服了才开口回道:“没事了。”
苏新七很想细问,但想到他才刚退烧,身子虚弱,且又没戴助听器,读唇难免吃力,因此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