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便利店出来之后,你把别墅的钥匙,偷偷放在这个小花坛的底部。一家器材店的监控摄像头清楚地拍到了这一幕。半个小时后,住在附近的陆声赶了过来,从花坛里拿走钥匙。”
贺决云垂眸落在那张昏暗的照片上,眼中还有朦胧的水雾,没有出声否认。
穹苍:“到于女士家后,你找了个借口,又用她的手机给陆声打了个电话。在这通电话里,你通过陆声的描述得知,自己离开家时,吴鸣其实还没死。你很震惊,难以相信这世上竟然有这样的巧合。然而那时候陆声已经破坏了尸体,你们没有收手的余地,于是你干脆让他按照原计划行动,并且留下了家中的监控,作为自己的不在场证明。”
“三个小时后,陆声再次出现在这个花坛前面,并将钥匙放了回去。第二天早上六点,你开车路过,拿回钥匙,赶往别墅。整个过程,你说没有你对陆声的指使,恐怕不会有人相信吧。”
贺决云笑了下。
穹苍拄着自己的下巴,说:“他现在已经死了,你可以解脱了。”
贺决云闭着眼睛不语,穹苍坐在他的对面等他。
过了不知多久,贺决云平静开口道:“结婚以前,吴鸣对我很好的,甚至可以说是殷勤。他家里很穷,特别穷。我们学校学费已经很便宜了,但是他家花销大啊,他一直在不停地打工,还因为营养不良差点住院。可是,每次他发了工资,都会给我买礼物。我以为他喜欢我,喜欢到卑微,命都不要了,后来我才知道,这是商人对商品的投资,对他来说,我只是一个不错的踏板。他野心版图里很小、很小的一块。”
他说得很慢。
在吴鸣功成名就之后,就没有人会听李毓佳的诉苦了。吴鸣在外保持着好好先生的口碑,打着爱妻的人设。所有人都认为她是一个豪门贵妇,生活无忧无虑。哪怕还有烦恼,也只不过是一些调剂生活的情调罢了。
李毓佳在日复一日的冷暴力中,趋近崩溃,梦里都在嘶吼着这些人的罪行。
贺决云冷笑道:“他早就知道自己不能生。他当年捅伤别人,留下了心理阴影,之后又因为生活压力大,生了病,彻底不行了。他不肯去医院,只能我去。起初我真的以为是我的问题,他看着我不停地受苦,憔悴、失眠、发烧,却一概不问。对外还说,是我不想生孩子啊,他要尊重我的想法。我见鬼才信了他。他成了一个废物,就来折磨我?”
持刀抢劫的罪刑很重,尤其吴鸣还把人给刺伤了。如果他当年进去了,可能现在还在牢里做着改造。
不知道在每个寂寞的夜晚,吴鸣不期然地回首往事时,有没有过出现过后悔的念头。
穹苍问:“你没有想过要离婚吗?”
贺决云说:“我不甘心,也不舍得。我没他那么狠的心肠,我总是会想他曾经对我的好,以为他可以回心转意。事实是,到了后来,他甚至能面不改色地用花瓶砸碎我的头,然后若无其事地离开。呵呵,我不想那么多年的感情白费,结果越赔越多,一无所有。我不是一个好商人,在他眼里,我只是一茬韭菜。”
“人心是最不能用来做筹码的东西。就算在一起十年、二十年,一旦没有感情了,堆积起来的就可能不是亲情,而是憎恶。”穹苍说,“所以,我是一个悲观主义的投资者。”
贺决云沉浸于自己的人设:“吴鸣这个人,很虚伪。他做那么多的慈善,只是为了掩饰内心的不安。媒体和网友的夸赞,能让他忘掉当初的自己。他能逃避一时的刑罚,却一辈子也逃避不了自己的良心。可是,他对我那么残忍,他的内心就不会不安吗?他能认识到当年抢劫的错误,在他眼里,我却是活该受苦的人?他对我,有没有一点的感情?”
穹苍心里回了一句。
“没有。”贺决云自己回答道。他惨淡地笑了一下,“最终,我还是变得像吴鸣一样,去利用别人。你觉得,我这样的人可悲吗?”
穹苍深深看着他,想给他鼓掌。正感慨于Q哥对角色的解读真是鞭辟入里、精妙到位,贺决云表情一变,急切地澄清了一句:“这些不是我自行发挥的,这些都是原版供词。”
穹苍:“……”营业时间真的不续下费吗?
贺决云那边快速切换回状态,叹说:“就这样吧,我认了。你们把我抓了吧,起码我下半辈子不用做一个像吴鸣那样的可怜虫。”
穹苍:“……”问题来了,这应该算是影帝还是影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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