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白咬住唇瓣,不再说话了。眼中的不甘却没能掩盖,看上去颇有一丝不服和倔强的味道。
季扶光漠然凝视了她几秒,眼神又耐人寻味了起来。
“陆白,你看上去很不情愿。”
他停下了手中的钢笔,墨黑双眸透了残忍的光,嘴角却勾起隐隐笑意:“不如这样,我来分析一下利弊,你自己权衡吧。”
*
此刻已是傍晚时分,天气中的闷热散去,书房开了窗,外头沁入一丝丝凉意。
陆白僵在椅子上,却只觉得脊背发凉。
“……什么利弊?”
季扶光悠闲地起身,迈着长腿在她身后站定,顺手捻玩起一缕柔顺黑亮的长发。
“你的学生俏俏,今年八岁,平日除了要上你的课,周末还会去少年宫补习,连手里那只琴都价格不菲,是在国内小有名气的制琴师那定的。”
陆白瞠目,猛地回头。
季扶光松开指节,手掌怜爱地抚了抚她的后脑勺:“另外,她的母亲是一名家庭主妇,父亲则是国环设计院的高级工程师。”
他语气一顿,轻描淡写道:“而国环设计,星帆控股了百分之六十。”
陆白呼吸凝滞,许久过后,才艰涩地开口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虽然他父亲收入不菲,但这样的家庭结构,风险实在太大。”
季扶光垂眸,眼中危险暗涌:“你说,倘若家中主要劳动力中年失业了,这个俏俏……还有闲钱来上你的课吗?”
陆白瞳孔放大,望着季扶光那双深不可测的眼,浑身都在不由自主地战栗着。
为这样一件小事,他竟早将卓扬一家人调查得明明白白。
她真是得意忘形了。居然忘记,季扶光就是这样的人。他生性凉薄,手段了然,最擅抓住他人软肋,用直接有效方式来达成目的。
……最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忤逆。
她脑袋一片空白,勉强撑住木质扶手,微微直起佝偻的脊背:“不必这样大动干戈,我不去便是了。”
“很好。”季扶光满意地俯下身,双手压住她消瘦发抖的肩膀,轻声呢喃,“一份兼职而已,你又何必与我闹脾气呢。”
陆白垂了垂眼帘,低声道:“是啊,不过一份兼职而已啊。”
这句话好似自言自语,却充满了讥讽,像自嘲,更像控诉季扶光变态的霸道。
他指节微顿,紧接着一嗤,凑在她耳边一字一句哑声:“觉得我小题大做?没办法……落落,是你太狡猾了。”
“……”
“我记性不糟,还没忘记上一次你偷跑出去,回来是怎样耍花招糊弄我。这一次,你怕又是要对我说一套做一套,不用点非常手段,你很难消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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