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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瞬间,霍炫的脑中忽然闪过了一道霹雳,震得他外焦里嫩,头晕目眩。

乌孙递上去的那种托名神药的毒药,不正是由那孽子寻巧匠打开,又亲手奉到先帝手中的吗?

难道后来先帝借铜矿一事,发作了他,也是因着这件事,只是看在自己的颜面之上,才留了他一命?

哎,若是早知道有这一节,便让那孽子直接老死沮州,也比现在依然要死,还会连累家族的好!

果然,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完美地印证了他的猜想。

虞炟阅后大怒,将御案上堆放的东西全数扫了下去,沾了朱砂的御笔划过了霍炫的脸,在上面添了一抹赤红如血的印记。

可他却只能无视上官锦那张得意洋洋的脸,将头深深地压下去,一直埋到了青金色的龙纹地砖之上,拼命瑟缩着身子,表达着自己对于天子震怒的惶恐之情。万千思绪涌上心头,血管快速地扩张、收缩,将血流重重地灌注到霍炫的心脏与大脑之中,呼吸也变得越来越急促。

陛下羽翼未丰,上官锦与金鑫并非治世之臣,应该还是需要自己的。但他到底还是年少,若在盛怒之下,做出了什么不可挽回的决定,那自己又该如何自处?是顺从地率着家人引颈就戳,还是

霍炫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因为他也才刚刚意识到,原来在自己的内心深处,竟然还隐藏着那样大逆不道的想法。

不知道过了多久,虞炟才结束了发泄,除了面色有些潮红,已基本恢复了先前那般温润有礼的少年模样。

“大司马请起吧。”他放缓了语气,如霍炫先前设想的那样,对此事高高提起,轻轻放下:“圣明无过先帝。他老人家既然钦定大司马为辅政大臣之首,朕自然也是信得过你的。”

“只是树大根深,难免会生出一两枯枝败叶,为奸人所乘”

霍炫涕泪交流地抬起了头,接过了虞炟递下来的橄榄枝。

当庄氏余孽与霍瑜的往来信件被发现之时,他就已经死定了,而庄氏在乌孙之谋中又插了一脚,恰好那最关键的药,还是霍瑜亲手递上去的——换了是别人,族诛只是基本操作,夷三族或是九族,也都没人会说一句闲话。

所以事情的关键,还是要看陛下的态度。

霍氏本非世家,得先帝简拔于微时,不过三十余载,已成了大豫的顶级门楣,其实并没有扎实的根基,所有一切,皆依赖于圣宠。

何谓圣宠?得之若惊,失之若惊,宠辱皆惊,莫得安泰。

别说只是舍掉一个嫡长子,便是将近三支的小辈全都杀了,只要留下他自己的性命,那依然会感谢皇恩深重。

霍炫连着膝行几步,去冠叩首,呯然有声:“臣教导无方,致逆子霍瑜犯下死罪——陛下却宽厚仁恕,不予加罪,臣实在感激涕零,恨不能粉身以报先帝与陛下深恩!”

“至于那罪大恶极的逆子——臣回去之后便开宗祠,将他逐出家门,任凭陛下处置。就算是千刀万剐,也是他该受的,臣,绝不会有半点异议。”

霍炫言毕,便伏下身子,调整呼吸,等待着虞炟的裁决。

宣室殿中一片寂静,虞炟低着头,手指在御案上轻轻叩击,一时并无言语。

上官锦却是借着这个空档,冷笑出声:“好一招壮士断腕。大司马,那霍瑜可是你手把手教出来的,行事作风与你一模一样,外界人都称他作小司马——这种羁绊,可不是一句清理门户,便能脱得了身的。”

他说毕又转过身,对着虞炟深深一躬:“陛下。霍瑜私通前朝余孽,涉嫌谋害先帝,自是死有余辜。但此等大罪,依律应夷族以儆效尤,断然不可轻纵,以免滋长不臣之心。”

“且先贤有云:一室不扫,何以扫天下?大司马虽是先帝钦命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