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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渊沉吟不语,那妇人便无奈地笑着,继续说道:“妾知夫君素来仁善,对那锦儿无辜枉死心存怜悯,可就是在听说那事之时,妾便已经想到了今日。”

“怎么说?”景渊素知自己这个新妇心思细腻,神态里便多了几分认真。

“陛下要寻的宫女,在先帝大行之夜私逃,又恰好被掖庭拿住打杀,事情也太过凑巧了些,任谁也会追查到底。张令使虽然待夫君不薄,但这几年来妾冷眼旁观,却是客气多于亲近,比黄内官这种真正的心腹,还要差上不少。所以若一定要推人出去做替罪羊,那谁还能比夫君你更合适?”

景渊没想到她会将自己跟张世远之间相对微妙的关系,看得这般透彻。

“你怎知陛下不会直接降罪于张大人?”他舀了一勺鲁豉浇在麦饭上,一边咀嚼一边含糊地问道。

妇人就笑:“妾虽已离宫数年,但也知道张大人背后有靠山。当年若非其弟小张大人力保,只怕张大人早就成了刀下之鬼,哪能在掖庭呆了这么多年。后来听说小张大人仕途通达,稳稳地坐在廷尉的位子上,想来陛下方才登基,必不会为这等小事,驳了廷尉大人的面子。”

景渊默然。事实还真就跟他这新妇所猜的相差无几。陛下本欲找个理由严办张世远,可是刚得到陛下褒奖的张世昌进宫求情,结果就是张世远罚俸留用,陛下还让他自己彻查掖庭,给出一个过得去的交代。

张世远想来想去,只有把他这个掖庭丞推出来,才足够平息事态。

严格算起来,景渊跟张世远并不一样,从没受过先太子的半分恩泽,也没有为保他的后人鞠躬尽瘁的想法。

只是世事弄人,那位虞楚公子总是会跟他不期而遇,先是在官狱之中,后来又是在掖庭里。

他这人看着似乎精明,其实心里没有多少成算,只是心软得没边儿,照那老卒师傅的话说奏思个瓜皮,意思就是脑子跟常人不一样的二百五。

在官狱里照顾虞楚那几年,虽说是上官派下的差使,但他也是真心地可怜这个没爹没娘的孩童,很是费了不少心思。

后来有心人搞出个什么“王气出官狱”之说,先帝大怒之下命人将在押犯人全部斩杀,他就抱着虞楚躲在石室之中瑟瑟发抖,听着栾和在外面厉声斥退了奉命来的禁军,又等到皇帝改变了主意,将虞楚放出去,养在掖庭。

本来以为这缘份从此断了,哪知道数年之后,他就被卷进了一次内外勾连的劫狱案之中,那些人为了脱罪把他咬得死死的,全靠着老卒师傅从中斡旋,才由死罪改为腐刑,就这么被充入了掖庭,见到了长成少年的虞楚。

彼时张世远已经知道了他们之前的渊源,只当他也是忠烈义士,宁可受刑进宫也要护在虞楚左右,索性便将二人安排在一起居住,以便他就近照顾。

既然误会都误会了,景渊也不是真的瓜皮,不至于把内心的真实想法特地剖示于人前,所以也就将错就错,一而再,再而三地为虞楚挡了灾。

这中间,其实没什么故意而为的成份,每次都是误打误撞,但都没有他选择的余地。

比如好不容易见到了肉菜,景渊趁着虞楚未归偷吃了两口,旋即便口吐白沫不醒人事。再比如二人一起被堵在夜深人静的永巷里,沉默的黑衣人直接将他视为劲敌,率先持刀砍向他……再到后来,就连宫中有子妃嫔想要对付虞楚,也都习惯性地先想办法剪除他这个名声在外的羽翼,为此数次险死还生,简直是有苦都不知道向谁说去。

好不容易熬到虞楚出了宫,他也被张世远一步一步地提拔成了掖庭丞。受了腐刑的